幾日後,使團平安抵達了北齊皇城,此時已是十一月初。城門口,北齊鴻臚寺人前來接待,那人名喚陳墨,陳墨向江絮作揖行禮,寒喧一番後,便領著使團到了一處客棧,這客棧冷清,竟還有些殘破。江絮心中凜然,有些微惱。他看向陳墨,嚴肅問道:“大晟使團前來為太后賀壽,這…”說著,他掃視四周。陳墨一笑,道:“江大人這是什麽話,陛下親自為您安排,您好生休息,壽辰之時,自會召您入宮。”江絮並不願在此事上糾結,此番前來是為和談,不好貿然動怒,以免壞了大局。於是他便問道:“和談之事…”陳墨傲慢地打斷了他的話,道:“和談之事,日後會有安排,爾等莫急。”
江絮見此人如此態度,分明不將使團放在眼裡,住處之事便罷,連和談之事也推諉,正欲理論之際,一人騎著馬,向他們過來。高聲道:江大人。”江絮看向那人,那人下了馬。徑直走過陳墨,向江絮揖了一禮。“江大人,使團既來,當以禮相待,宰相事忙,不知使因已至,這才迎接晚了,大人勿怪。”說罷,轉向陳墨,瞪了他一眼,陳墨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並不看他。“江大人,宰相大人已安排好了住處,隨我來便是。”江絮見狀,心中明了,作揖還禮,謝罷,便隨之而去。
到了另一處客棧,客房門前,白羽對江絮道:“和談之事宰相大人會盡快安排好,這兩日使團才至,舟車勞頓,便先休息兩日,也可在我北齊京城內四處轉轉,過兩日宰相大人打理好一切,便會安排您入宮。”江絮微一躬身,道:“多謝。”白羽向江絮還了一禮,便離開了。
江絮走入蘇南房中,見蘇南已安置好,正坐在窗邊望著外面來往行人出神。蘇南聽見江絮進來,轉頭看向了他。他走至蘇南床邊,住後一倒,像一灘泥一樣癱在蘇南床上。歎道:“呼——終於是到了,累死小爺我了。”蘇南正欲說話,只見江絮又一翻身,接著道:“還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呢——我先睡會兒。”說罷,竟真的立刻呼呼睡著了。
蘇南淺笑,輕聲道:“還真是一頭豬。”他便輕輕為江絮脫了鞋,將他扶正到床上,為他蓋好了被子。而後靜靜走出,關上了房門。蘇南到客棧外,有一布衣男子默默至他身邊,道:“公子賞梅歸來,可見白梅?”蘇南看他一眼,沉聲接道:“玄序寒光,白梅染血,只見紅梅。”那男子便將其帶入了一間米鋪。穿過米鋪後的一道門,是一方小院,有一人在內等候,那人見蘇南已至,跪下行禮,道:“殿下。”蘇南雙手背後,面色冰冷,穿堂風將蘇南的袍角向後吹起,半披的長發微微飄動。
他見面前之人行禮,眉頭微皺,道:“說過了,不要叫我殿下。沒記性嗎?”那人抬起頭來,看向蘇南,正是白羽。白羽回道:“只要林家舊部還在一日,您就永遠是我等人的殿下,您不讓叫也罷,屬下喚您閣主便是。”說完這話,蘇南嘴角微動,卻是沒再說什麽,伸手虛扶起白羽,邊道:“起來吧。”白羽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蘇南問道:“黃堅近來有何動作?”白羽答道:“黃堅主和,正積極籌謀與使團和談,然而宮裡那兩位有意阻撓,因而今日迎接使團之事被佔了先。”
“宮裡兩位?”蘇南輕笑,“我看,倒是宮裡一位,宮外一位吧。”白羽道:“慕容嘉慶庸昏無能,老妖婆剛愎自用,認為江大人乃是紈絝子弟,便狂妄輕敵,並未將使因放入眼中。”蘇南聞言,眼中透著玩味的笑:“嗯?紈絝?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愚不可及了。”
不過想到那位正在睡覺的“紈絝”,他覺得有些有趣,嘴用的那抹笑也變得乾淨而溫柔,他輕聲道:“豬頭豬腦和紈絝…倒還是有些區別的。”白羽沒有聽清,問道:“啥?”蘇南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對了,秦航此刻在何處?”白羽撓了撓頭,回道:“似是在青衣姑娘處。”蘇南原想找秦航問些事情,聽這話,便笑笑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