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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巫師通用時間半夜十一點。”
“?”
羅曼看著床頭的碎星將軍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要來一場緊張刺激的八類棋麽?”
碎星將軍直接掏出一張黑曜石棋盤放在了一人一鴉之間。
棋盤的左右兩側分別不斷升起一隻隻黑曜與暗影的代表著各類人種的棋子。
每方各十六枚棋子,分別是代表著:
【智人種】【擬人種】【似人種】【知性種】【化身種】【混血種】【連結種】【反人種】。
每種各兩枚,不同的棋子碰撞會產生不同的規則,並隨即展開附屬於主棋盤的分棋盤。
分棋盤上的兩枚棋子會展開為特定種族的棋子:
比如智人種與知性種碰撞在一起時根據棋手不同的策略會出現【巫師棋子】對【星靈棋子】、【山人棋子】對【樹人棋子】之類的場景,並沿用新的延伸規則。
每隻棋子有三種交鋒機會且一回合內每張棋盤僅能進行一次行動指令。
最後以分棋盤的結局決定主棋盤上的棋子究竟是前進還是後退,分棋盤敗北的一方在一回合內禁止移動該棋子。
三次交鋒後,棋子會被吃掉並回復最後勝利的那枚棋子一次交鋒機會。
勝利的方式有兩種:
其一是當場上同時展開至88張分棋盤時,每個人手上的智人種與反人種數量相減,余下最多智人種的一方勝利。
其二是主棋盤上的智人種棋子被一方的十六支棋子分別碰撞,展開三次分棋盤。
……
下了一盤一個半小時的棋,最後以智人種數量相等打成了平局。
【壞了,腦子沒鳥轉的快】
羅曼捂住臉歎了口氣,就差一點點就被碎星將軍拿下了。
好在運氣比較好,對賭棋子的時候拿到的是星靈,沒被神靈克星的智人種凡人棋子秒掉。
下完棋後羅曼走出房間,發現了抱著小熊坐在門口發呆的vivy。
vivy感受到房門開了,也轉身看向羅曼。
“晚上好。”
“晚上好,羅曼。”
羅曼搞不懂vivy在想些什麽,在他眼裡他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回去睡覺了而已。
在很久以前,沒有人會在乎他在或不在,羅曼也是如此想的。
“有我沒我都一樣吧……”
聽到vivy的疑問後羅曼如此回答道。
畢竟除了自己以外,vivy也還在。
其他人互相之間也都很熟悉,在羅曼眼裡這種人與人聚在一起的場合,消失一個或兩個人也並不是多麽值得在意的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vivy說到底還是AI出身。
數據庫中僅僅包含著人類的醜與美,並沒有那些“習以為常”的冷漠,或者對個性的忽視方面的知識。
vivy只是覺得,作為因羅曼而聚在一起的場合裡,羅曼才應該是中心才對。
對此,羅曼如此解釋道:
“vivy,蘭德爾也好,老羅蘭也好都有著自己的職責在身,並非是圍著我轉才聚在這個庭院之中的。
無論是對魔法塔長草的懲處還是監護人的責任。
更別說魔法使之庭本身就算是魔法使們平時聚會的地方,並非是以我為驅動的,沒了我,大家也會這麽聚在一起的。
所以我只是很普通的突然的消失而已,屬於正常現象。”
vivy覺得羅曼說的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反駁的話,即使數據庫中有著無數能夠逐一進行反駁的理論。
但vivy尊重羅曼的個性,無關蠢與愚。
之後二人坐在空中庭院的的瞭望台上,看著地星的大氣層外身處宇宙星空之中的月亮。
看了一整晚,都給碎星將軍整無語了。
【要不是你給我共享以太網的話我就已經開始鬧了。】
知曉有些巫師有著在深夜睡眠愛好所以在夜裡格外安靜的碎星將軍,一邊刷著以太網一邊看著倆呆瓜對著月亮發呆如此想到。
“這倆呆逼在這兒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碎星將軍對著和薇薇安一起穿著睡衣出來的蘭德爾嚎道。
薇薇安抱著枕頭拉著蘭德爾的衣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起來還沒睡醒。
直到看到坐在瞭望台、已經站到蘭德爾面前的二人才反應過來。
【好家夥,一鍵起床,一鍵換衣是吧。】
羅曼看著睡衣直接變成有著黑絲的裙甲,整個人精神了過來的薇薇安如此想到。
蘭德爾一邊偷笑也完成了變裝。
“所以你倆為啥不穿好衣服再出來?”
碎星將軍一邊發出疑問,一邊使勁朝著薇薇安懷裡鑽。
“是薇薇安的習慣,以前她還在塔唔唔唔……”
蘭德爾話還沒說完,就被露出羞惱表情的薇薇安捂住了嘴發不出聲來。
一旁的vivy用捧讀的聲音補充道:
“星期一:我已經是大人了,不能再每天拉著蘭德爾陪我看日出了…
星期二:拉著蘭德爾看日出
星期三:拉著蘭德爾看日出
……”
羅曼看著已經石化了的薇薇安趕緊上前捂住vivy的嘴偷偷說道:
“快別說了,你沒看薇薇安眼神都快要死掉了麽。”
“#,我聽得見”
薇薇安滿血復活,將三人吊在了魔法使之庭中熟悉的塔樓與庭院交接的地方。
“所以說,為什麽我也要被吊在這兒?”
蘭德爾笑眯眯的對著一隻手抓著碎星將軍、浮在半空中準備離去的薇薇安說道
“順手————”
薇薇安就這樣,在三人的目光中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句回復的話語。
直到吃早飯的時間兩人才被醒來的老羅蘭和vivy放了下來。
至於蘭德爾,沒人理他,吊著去吧。
吃過早飯,老羅蘭準備帶著羅曼回羅蘭莊了。
薇薇安和眾魔法使一起在花海中送別了四人,嘴中對著已經飛到半空之中遠去的四人喊道:
“有機會再來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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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車站到了。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坐車?”
碎星將軍可沒羅曼那麽能憋得住話,直接開問。
老羅蘭看著一副“他問的,和我無關”模樣的羅曼樂了一下,如此說道:
“這趟星界列車比較有紀念意義,我覺得你們應該都坐一下。”
要說起原因嘛。
因為這趟車應該算得上是第一輛真正意義上衝出地星的星際列車。
後來經過改造,初代列車成了地星的標準景點,也開通了前往星界的軌道路線,不再只在地星宇宙范圍內行駛了。
算是退休再就業。
之後四人便乘上了這座有著悠久歷史的星際列車——群星列車。
在車上羅曼還看到了在通識學院見到過的各位穿越者。
他們也都是在這些日子裡先後進行了疫苗的接種與注射。
卡巴虎與蘭斯他們也在。
幾人交流了下近況後,發現關於疫苗接種的時間有些對不上。
除了第一天疫苗中心消失不見又重新出現這一事件是相同的以外。
在整個接種過程中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其他人的身影。
重新回到座位上時已經被好奇心折磨的磨爪子的碎星將軍迫不及待的問起了老羅蘭。
“平行世界。”
老羅蘭如此解釋道。
關於老羅蘭對平行世界的解釋,與羅曼想象的有些略微的不同。
首先,我們假設星體與星界存在於一張由時間與空間組成的平面上。
每一個星體的質量在這張平面上下沉一部分,形成一個以星體為中心,被時空形成的桌布包裹住的圓柱孔洞。
靜止不動的時空便圍繞著星體運動起來,形成出不同的時空頻率。
在這個基礎上,根據星體上產生的關鍵節點不斷衍生出不同的平行世界出來。
其數量上限便是“光速”,也就是平行世界至多同時存在299792458個。
每當這些平行世界產生完畢,處在不同【時空平面】上的星界與星體就會在自己的時間邏輯內前進一單位時間,通常來說這個單位都是——秒。
我們假設時間線為無數微小的線段拚接而成,每個與小線段相重疊的299792458個小線段,就是平行世界。
其中唯一在流動的只有主要的那一根
————由無數線段鏈接而成的前後無致命衝突的神聖時間線α,其余的平行世界都是以類似膠卷切片的形式重疊星體與星界之上。
每當產生新的平行世界,差異越是細微的線段之間便會相連在一起,拚接成一節類似膠卷的連續時空片段。
但如果舊的平行世界與所有新產生的平行世界之間存在著不可緩解的衝突,那麽該平行世界就會停滯不動。
由新產生的平行世界重新開始,就像是換了一張新的膠卷一般。
“所以當你們前往疫苗中心所在地的時候,就已經被轉移到相應的平行世界之中了。
但蘭德爾將疫苗中心擊飛的事實卻會作用於所有平行世界之中也是這個道理。
vivy因為仍處在星界與地星之間的時空平面夾縫裡,對地星的影響同樣是涉及到所有平行世界的。”
羅曼簡單總結了一下就是:
【平行世界圍繞星體與星界產生,每個星體或星界所產生的平行世界數量是一定的。
在范圍更大的【時間平面】之中能夠影響到范圍小的【時間平面】之中平行世界的產生。
與主要時間線發生衝突的平行世界會被直接裁剪。】
vivy與羅曼鏈接好光腦,意識共同進入到大圖書館之中將老羅蘭所說的《時空線面二向性》加入了書架之中,等著夜裡再進行灌輸獲得更全面的了解。
至於現在,要發車咯!
列車順著地表的軌道行使了一段時間後抵達了400km/h。
之後,便直接駛入了長達1600KM的筆直真空管道之中。
磁懸浮列車的速度便再真空管道內的多極線圈產生的磁場的多級加速之下、被解鎖了。
整趟列車如同電磁炮般飛速穿越最後120KM長的真空軌道,被拋向宇宙空間之時的速度抵達了16.7km/s。
整趟列車被發射到宇宙之中、隨後穿過星環。
之後,列車頭部啟動遷越裝置,釋放出質子與反質子在車頭前方的空間之中進行對撞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隨後空間被鑿出一個孔洞,將列車吸入曲率空間之中。
進入到曲率空間後,列車行使進由被具現化出來的星界外壁組成的【星壁觀測反轉軌道】之上。
待到整個列車駛入具現化的星壁組成的軌道之中後,整座列車與星壁管道頻率達成一致。
觀測裝置反轉,將星界外壁解除被具象化的狀態,被外壁包裹住的列車便會被彈出到了世界的外側,抵達星海所在的第一維度之中。
最後登上位於地星世界外側鋪設的以太軌道之上,直接駛入了圍繞星界的【星界環】之中。
“說實話,不如星海蒸汽列車的穩……”
羅曼回想起每抵達一趟新的軌道、就會在車廂內產生肉眼可見的共振的場景如此說道。
“但這就是那時候巫師們的極限了。
也是他們的智慧結晶之一。”
老羅蘭帶著羅曼邊走邊講解關於這趟列車的歷史與具體信息。
比如引擎和羅曼的小推車一樣,只是在其中植入了恆星的概念擴大出力。
再比如星壁軌道。
理論上是將不可見的星界外壁具現化到宇宙空間之中、將列車從星界內的觀測狀態轉變為【列車在星界外壁之外】以實現列車的彈出。
再比如……
有一說一,羅曼腦袋有點兒大,你看碎星將軍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了……
看著這一幕的老羅蘭也不再解釋,反正到時候,羅曼自會知曉。
來到【星界環】內部的傳送門扉面前,老羅蘭對著羅曼說了一句話:
“沒有任何技術是一蹴而就的,法術術式也是如此。”
羅曼和碎星將軍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一種難言的情緒也在羅曼心中上下顛簸著。
那是羅曼關於魔法與科技在認識上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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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vivy,再見。”
“再見,羅曼。”
在星環的傳送門扉下,二人互相道別。
看著輕輕揮著右手的vivy,羅曼並不知道她現在的所思所想,但他前世的經驗是如此告訴他的:
【人生中的每一次離別,也許都是最後一面了。】
送別vivy後,羅曼便跟著老羅蘭穿過門扉回到了熟悉的羅蘭莊所在的世界內。
碎星將軍看著有些惆悵的羅曼,輕輕用翅膀拍著他肩膀,用另一隻翅膀捂住鴉頭說道:
“你不會打電話麽?
還有兄啊,你TM是個巫師欸!能傳送的那種!不是沒錢沒時間被世俗所困的肉體凡胎了欸!”
羅曼臉上的惆悵立馬轉為了抽搐,狠狠的掐住碎星將軍的喉嚨搖晃了起來。
“我TM知道!!!!!個人習慣懂不懂!!!”
羅曼當然知道這個現實了,只是每次離別時總會想起這段話的習慣難改罷了。
再加上其本身習慣於將每一次相遇當作彼此見到的最後一面,以防未來後悔的準則,才會陷入到短暫的惆悵之中。
簡單說,賢者時間的亞種,約等於深夜犯病。
回到羅蘭莊的羅曼第一時間直奔蒸汽教堂方向而去。
在【縮地】與【時間禦製】的不斷加速之下,羅曼很快便抵達了蒸汽教堂的門前。
推開大門,誰都不在……
【哦,穿越者中心還在過節……今天好像正好第七天?】
羅曼突然想起了這個事實,整個人垮了下來。
但反正目的不是修女,應該也不影響。
羅曼看著在教堂最前方的蒸汽與黃銅之神的雕塑,上前摩梭了幾下,雙手合十,作祈禱狀:
【我有事要問】
隨後整個石像熟悉的活化了起來,變為了【蒸汽與黃銅之神·彩色版】。
“何事?”
蒸汽與黃銅之神如此問到。
隨後羅曼渾身亮起,將搬山術式展現在了體表之上說道:
“老石靈怎麽樣了?”
“到混沌領域尋找山人文明遺留去了。”
“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羅曼在蒸汽與黃銅之神善意的謊言之下松開了緊繃的拳頭,有些欣慰老石靈還活著這件事。
但,事實真的如此麽……
時間回到五分鍾前————
“老石靈怎麽樣了?”
“死了。”
“【謊言的謊言即可反為真實】”
隨後,蒸汽與黃銅之神便發動了未知的平行世界干涉術式將自己與羅曼即使轉移到了平行世界之中。
看著不斷被α時間線試圖彈出出去的羅曼的身形不斷穩定了下來後。
蒸汽與黃銅之神選擇封鎖掉羅曼這一段記憶,使其重新來過。
也就是上面所發生的事情了。
老山靈對於當前時間線上、有著搬山術式羅曼來講, 屬於關鍵的節點之一。
如果羅曼試圖反轉這個現實,便會被整個時間線彈出到不存在老山靈甚至巫師文明的與星海主線α相交的β時間線上。
如果干涉關鍵的個人與文明節點上的歷史,當事人便就會被彈出當前所處的時間線。
關於這一點,先前並沒有人告訴過羅曼。
其中的原理很簡單,每一個對人類個體與文明至關重要的關鍵節點之上。
每一個現有的觀測事實被改變都會轉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而這些被改變後與現在存在強烈衝突的過去,會直接將位於主時間線上的人彈出到相應的切片膠卷之中。
而這些膠卷往往都已經靜止不動,便需要將這些個體轉移到滿足存在強烈衝突過去的、擁有【現在】的時間線之中。
那便是,如同α一般的其他的時間線。
其中羅曼身上的搬山術式象征著老山靈的死的因果屬於既定的事實。
即使將歷史中羅曼與老山靈接觸的那一天刪除,搬山術式與老山靈的死也同樣不會改變。
即【羅曼與老山靈的相遇】屬於可更改的【度】的范圍內的歷史。
而【羅曼身上的搬山術式與老山靈的死亡】屬於不可更改的【度】的范圍外的歷史。
至於羅曼為什麽如此重視老山靈,甚至試圖扭轉時間觀測的既定事項,原因只有兩個。
其一便是無知所帶來的勇氣。
其二便是強烈的拯救他人的情懷、不願讓任何熟知的事物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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