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瑤不知他也要挾恩市惠,正欲伸手言明,卻又怕他揶揄自己不能言語,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身前,白衣公子將曦瑤上下打量,笑容愈發顯得詭異,好似露出廬山真面目一般。
白衣公子道:“姑娘生得麗質,真是我見猶憐,不如,你就以身相許吧!”
說著伸手便要摸向曦瑤臉頰,曦瑤驚慌失措,不住後退。
卻是一旁鬥金欺身在前,將曦瑤護在了身後。
白衣公子瞥過鬥金一眼,不屑道:“憑你也想英雄救美?”
鬥金面有慚狀,下一刻,神色愈發堅毅,道:“俺與啞妹兩小無猜,不論你武功再高,俺也斷然不會讓啞妹受你欺辱!”
白衣公子絲毫不為他真情所動,道:“那你不妨試試,且看護得了這姑娘幾時。”
說完,徑向他二人這處逼將上來。
二人見狀不住後退,鬥金悄向身後曦瑤關照道:“啞妹,俺拖住他,你快去龍門找榮雲大哥收拾他!”
跟前,白衣公子聽聞榮雲二字眉頭不禁一軒。
輕輕一笑,更大步緊逼上來。
曦瑤聽聞鬥金所說,懸念道:“這人身懷武功,我走了,你可怎麽辦啊!(啞語)”
鬥金釋然道:“啞妹放心,這人既衝你而來,反倒不會太過為難俺,你快走,越快越好!”
聲音甫歇,反手將曦瑤推送出去。
雙臂張開,再將白衣男子攔在了身前。
曦瑤順他力道,向人群外圍快速奔出。
未跑幾步,忽又想起小白,不禁停下身位,四處尋望起來。
卻在這時,眼前白影一閃,已是撲向曦瑤胸口。
曦瑤一驚非小,不禁啊了一聲,低頭細看,來者正是小白!
曦瑤喜出望外,順手抱住小白,朝起龍門方向便奔了出去。
白衣公子見曦瑤走遠,卻不顯得急切。
只見他從容繞過身前鬥金,而後不疾不徐地追向了曦瑤。
鬥金自然不給他借路,雙手起勢,忽向白衣公子背心抓了上去。
白衣公子見鬥金來擒,內力豁然運出,周身勁風乍起,將他雙手生生排走。
鬥金隻覺雙手一麻,已是退出兩步開外。
鬥金驚疑不置,他初次與習武之人放對,顯然不知對方會有如此大的神通。
白衣公子徑直前進,不有絲毫停滯。
鬥金見狀,猱身而上,朝他後背便是撲了上去。
白衣公子避身向左,鬥金一擊撲空,直向著地面墜了下去。
白衣公子右手遽起,又順勢拍在鬥金後背,大力貫徹而下,鬥金啊地一聲慘叫,臉面狠狠砸在了地面。
鬥金欲起身再攔,奈何雙眼昏花,肺腑生疼,實有力不從心之處。
白衣公子左腳方始邁出,右腳驀地一沉,卻不知被何物牢牢縛住。
低頭去看,竟見那尖嘴猴腮之人正纏夾自己不放。
鬥金不知死心道:“俺不能放你去追啞妹!”
白衣公子雙眼一嗔,大有不耐其煩之味。
右腳猛地抬起,竟將鬥金挑出一米有高,再順勢下踩,連帶鬥金狠狠擲落在地!
鬥金頓覺血脈賁張,極不受用,喉頭一甜,鮮血已是吐露在地。
雙手乏力之下,被那白衣公子輕松開脫。
鬥金心有不甘,欲起身再追,卻如何也沒了力氣。
隻得匍匐在地,目送白衣公子遠去,心中暗暗禱祝啞妹盡快到達龍門!
曦瑤這處,一路狂奔,不敢有絲毫怠忽,仿佛身後在追的乃是一頭獷悍靈獸。
曦瑤何其費解,為何龍門村這等膏腴繁華之地,竟比山中還要生得凶險!
曦瑤邊想邊逃,頃刻間,已是香汗淋漓。
如此再奔百米,終是來至太湖岸邊。
曦瑤躬身一旁呼呼嬌喘,隻貪戀片刻,又循堤岸奔去了龍門方向。
曦瑤來至山前石橋,穿過九道龍門,一路奔至南山腳下石門樓這處。
曦瑤抬見門樓森嚴,心中肅然起敬。
正欲跨步近前,門樓左右忽聽有人呵道:“來者何人!”
曦瑤精神大振,待抹去脖頸細汗之際,左右已各走來一持戟男子。
曦瑤懷抱小白,一時間不知所措。
那二人見曦瑤一臉茫然,開門見山道:“龍門素來有規矩,無龍門令者,一律不得入內,姑娘若沒令牌,免乾未便,還是及早離去的好!”
曦瑤聽後更五裡霧中,龍門令她當真聞而未聞,可若不上山尋助榮雲,她當真別無出路!
曦瑤放下小白,央求道:“我上山隻為尋一名叫做榮雲的男子,二位大哥行個方便,就讓我過去吧!(啞語)”
二人不懂啞語,自也看得不著頭腦。
曦瑤見狀更有急切,近前幾步,不住指向山頂,隻盼二人能明了自己意圖。
那二人見曦瑤來至左近,鐵戟當地砸擊在地,森然道:“姑娘莫要繼續糾纏,否則別怪我二人不客氣了!”
曦瑤見他二人神情肅穆,心中不由生怯,隻得向後退了出去。
一旁小白寸步不離,也隨她一道退了出去。
曦瑤複又抱起小白,抬望山頂,心境不勝淒楚。
尋思:我跋山涉水而來,隻為尋求榮雲,眼下明明近在咫尺,卻如何也不得進入,我於這裡又人生地疏,可該如何是好啊!
曦瑤越想越是無助,再憶街衢之上所受屈辱,情不自禁地悲泣起來。
小白見狀探出腦袋,在她懷中撫蹭不停。
卻在這時,身後忽有一人驚噫道:“這不是曦瑤姑娘嗎,怎會突然現身此處?”
曦瑤聽這聲音頗為耳熟,回頭去看,卻見走來的乃是兩位衣服麗都的公子。
一人青衣,一人紫衫,紫衫者面相生疏,青衣者正是山中遇合的薛溢才公子!
曦瑤喜出望外,幾步走來薛溢才跟前,道:“薛公子,我是來龍門尋找榮雲的,你能帶我去見他嗎?(啞語)”
薛溢才與曦瑤僅是一面之交,自也看不懂她啞語。
曦瑤見狀面色頓時委頓下來,心中暗暗自責起了自己不能言語之疾。
今日一早,薛溢才相邀三弟薛溢貴協同下山,置辦三日後父親壽誕事宜,誰知歸來途中,恰是遇見了曦瑤。
眼下,雖他不懂曦瑤表述,可她既現身此處,多半為尋榮雲而來。
薛溢才道:“曦瑤姑娘前來,必然是為了榮雲公子吧。”
曦瑤明眸燦亮,激動得連連點頭。
薛溢才再瞧守門二人,恍然道:“曦瑤姑娘不必著急,我帶你去山上尋找榮雲公子便是。”
曦瑤欣喜若狂,直比受不虞之譽還要興奮,余光瞥過,卻是停在了一旁紫衫公子那處。
見那人神馳目眩,正一瞬不瞬凝望自己,面色一紅,當即垂下了頭去。
薛溢貴見曦瑤桃腮帶淚,杏面含笑,嬌若紅浥,羞若露蓮,直比玉女仙姝更美,又豈是庸脂俗粉可及。
書空咄咄道:“好個俏麗的美人兒!”
曦瑤聽聞這話, 既有驚訝又有不信,薛溢才聽聞這話,面色驀然一沉,狠狠瞪了三弟一眼。
圓說道:“我三弟只是讚譽曦瑤姑娘生得貌美,唐突之處,還請姑娘勿怪!”
薛溢貴這才知言語有失,道:“沒錯,美人兒生得貌美,是以薛溢貴忍不住心有感歎!”
薛溢貴時常出入煙花柳巷,早已沾染市井淫穢之氣,這一口一個美人兒,豈是常人吐屬。
他本為彌補方才過失,卻是求全有毀,越描越黑。
薛溢才見狀,面色由沉轉嗔,伸手推在他背心,責罵道:“若是姑娘容貌驚豔得你語無倫次,緘默不言最為穩妥!”
薛溢貴神色一振,這才意識到剛才砌詞亦有不妥。
訕然笑道:“是姑娘生得貌美!是姑娘生得貌美!”
薛溢才回頭見曦瑤面有錯愕,話鋒一轉,道:“曦瑤姑娘,我還沒向你引見,此人乃是愚弟薛溢貴。”
又轉向薛溢貴這處,淡然道:“這是榮曦瑤姑娘,她與榮雲公子乃是青梅之交!”
薛溢才刻意將榮曦瑤三字壓得沉重,似在警醒薛溢貴,休要開口閉口便是美人兒,這姑娘有自己名諱!
聽聞薛溢才引見,曦瑤向薛溢貴萬福作禮。
薛溢貴則仍是癡眼朝向,不知收斂,曦瑤見狀連忙側向了一旁。
薛溢才道:“姑娘隨我來吧!”
言畢已向門樓那處行了進去,薛溢才略施眼色,守門二人躬身退下。
曦瑤緊隨其後,也進入了石門樓,薛溢貴落後曦瑤兩步,雙眼仍緊盯她背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