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河大捷,李成棟部清軍被全部殲滅,主將李成棟也遭受了中箭、墜馬、落水這三重致命打擊。
雖然還是沒有從被血染紅的鳳河裡尋到其屍首,但不管其屍首在何處,李成棟這個人必然早已經涼的不能再涼。
大捷之後,明軍便立刻乘勝追擊,一舉收復了海豐縣。
此後數日,朱由桹便把海豐縣作為他的臨時巢穴,打算讓將士們先在此簡單休整一下,以便接下來再去圖謀他的另外兩個主要敵人。
第一個主要敵人,就是盤踞在北方長樂縣、興寧縣一帶的李士璉。
在朱由桹看來,這位李士璉李總兵真的完完全全就是狗一樣的東西。
在鎮守惠州的時候,他就一向是貪贓枉法、玩兵害民,搞的惠州百姓民怨沸騰。
而大敵當前,他更是擅離職守、不務正業、跑到興寧、長樂一帶擁立趙王意圖另立朝廷。
除此之外,這李士璉還一直裝死不回他朱某人的消息。
在朱由桹看來,這李士璉那種種藐視皇權的行為,真可謂是讓人是可忍而孰不可忍。
按照朱由桹對大明朝舊軍隊的了解,李士璉手下的兵都是些什麽貨色,他不用想都能知道。
那樣一堆廢物丘八,遇上他朱皇帥手下這群,剛剛全殲李成棟部、正是士氣如虹之時的虎狼近衛軍,那肯定是要被狠狠地吊起來打。
既然自信能夠摧枯拉朽地解決李士璉手下的廢物明軍,絕對不會打成僵持形勢,來讓外敵漁翁得利,那當然就是要采取“攘外必先安內”的正確策略。
而另外一個主要敵人,就是盤踞在東方潮州府,被李成棟丟在那裡的以施福為首,包括施郎、黃廷、梁立、成升、洪習山在內的閩系降清將領。
他們基本上都是鄭芝龍的部下,鄭芝龍背叛朱明,不做抵抗就“拱手讓河山”之後,他們便也隨之投降了李清,並緊接著就聽從博洛的命令,跟隨李成棟去攻打廣東。
在朱由桹看來,鄭芝龍的軍隊似乎是以海寇為主體,向來都是強於水戰,而弱於陸戰,而且既然連李成棟那弱雞都鄙視他們那些福建軍隊的戰鬥力,那想來他們的陸戰戰鬥力應該確實不怎地。
既然他朱皇帥把最強的李成棟部都給在鳳河邊全殲了,那剩下的這幫打著清軍旗號的福建弱兵,應當也好收拾。
……
但最終,朱由桹沒有費一兵一卒,便把這北面和東面的兩個主要敵人都給“傳檄而定”了。
當朱皇帥在海豐縣休整軍隊,摩拳擦掌打算對李士璉和施福動手的時候,二者的降表便先後來到。
首先過來的是李士璉的使者,其帶來的,準確來說其實也不是降表,而是“道歉信”。
那李士璉派來的使者,表示李總兵擁立趙王監國這件事情,都是因為誤會,都是因為他們地處偏遠、消息不靈通,才沒有及時得到真龍天子已經在廣州登基的消息。
既然真龍天子現在親自率軍禦駕親征,駕臨惠州府,並且還大敗李成棟於鳳河。
那麽,趙王和李總兵得知捷報後,除了欣喜之外,也實在是不甚惶恐。
現在趙王已然自去監國,退位歸藩,他希望看在大夥兒都是實在親戚的份上,乞求皇帝陛下能夠寬恕他,同時也寬恕冒然擁立他監國的李總兵。
至於朱由桹詢問廣州派去的使者哪去了,那李士璉派來的使者便是一臉茫然。
什麽使者?沒聽說過呢。
朱由桹也確實是搞不清楚先後派去興寧的兩波使者,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或許那兩波使者真的在路上就把自己給丟了吧,畢竟這年頭確實也不太平。
早知道派個海宋人去當使者了,這樣就算丟人,也知道是怎麽丟的。
不過,看到這李士璉和趙王朱由棪既然如此識相,能夠罰酒不吃吃敬酒,那朱由桹作為一個寬宏大量的人,自然也可以留他們倆一條狗命。
畢竟,朱由桹記得那個孫子曾經說過: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能夠兵不血刃地解決大明內部的趙王監國問題,在朱由桹看來,肯定是最善的結果。
李士璉的使者來了之後沒多久,那潮州府施福派來的使者便也到了。
那福建人使者見了朱由桹的面,確認這就是新大明皇帝之後,就立刻表現的悲痛萬分,開始操著一口福建話跪地哭訴。
至於哭訴的內容。
大致就是表達他們這些福建將士,都是因為老大鄭芝龍直接二話不說就投了,才稀裡糊塗地跟著剃發投降的。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想投降韃虜,其實他們也是非常看重自己的衣冠的。
只是帶頭大哥率先投了,形勢所迫,他們才委屈求全,暫且拋棄了祖宗衣冠。
其實,他們的心,依然還是在大明這邊啊。
況且,他們這些福建將士在投降韃虜之後受盡白眼,不僅僅要被博洛手下的八旗欺負,還要被李成棟這樣的資格相對更老一些的漢奸欺負。
那李成棟對他們這些福建兵極為歧視,汙蔑他們脆弱不堪,無資戰守,甚至還伺機要對他們進行剪滅和解散。
他們這些福建將士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忍氣吞聲,大有懷才不遇,有功不賞之感。
如今,忽然聽聞大明天子親率王師,在鳳河邊全殲李成棟軍。
他們這些福建將士得到捷報之後,那可真是欣喜若狂、喜極而泣。
他們不僅感覺到身上枷鎖頓開,還立馬就有了堅固的主心骨。
之前他們沒有選擇,但這一回,他們想當大明忠臣!
於是,他們便立即在潮州府反正,擒殺那些被李成棟留下監視他們的北方兵。
他們向大明皇帝陛下表示,這回一定要誓死效忠大明皇帝,一定要為大明,為保衛祖宗衣冠流盡最後一滴血……
朱由桹默默地聽完這戲精使者的哭訴,只是在心中感歎這使者的表演天賦還是挺強的。
在朱由桹看來,施福這幫福建將領,那就都是牆頭草,真可謂順風兩邊倒。
只是得到李成棟被全殲的消息,感覺打不過近在咫尺的大明近衛軍,才宣布反正。
若是李成棟和他手下的軍隊還在,這幫牆頭草肯定是不敢如此輕易地反正的。
不過,雖然心中多多少少對這幫牆頭草心存鄙視。
但在表面上,朱由桹還是熱情地接待了施福派來的戲精使者,並表示他這位大明皇帝是知道他們這些閩將其實都是忠心的,還貼心地為他們這些所謂的大明忠臣發明了“曲線救國”這四個字。
即這些閩將也是一直在救國,只不過相比於那些“直線救國”的大明忠臣,他們這些大明忠臣是在“曲線救國”。
他們本意是好的,也是為了救國,只不過救國的手段稍微曲折了一點點。
至於這些閩將之前投降東虜的行為,那自然是在“間接抗虜”,是暫且蟄伏,保存實力以等待有利時機反正。
如今他們等到了有利時機,便率軍反正,這就是由“曲線救國”又轉換成了“直線救國”……
其實,朱由桹這樣為這些人開脫,也是出於對現實的考慮,才做出的選擇。
畢竟,現實就是這樣:自廣東向北望去,萬裡江山,那真可謂遍地都是漢奸。
根據法不責眾的道理,朱由桹認為:遍地都是漢奸,就等於遍地都不是漢奸。
在朱由桹看來,現在他比較明智的做法,還是要先清楚地明白他的主要敵人就是以李禍臨、李多爾袞,李多鐸,李豪格等人為首的偽清核心貴族,然後再盡可能地采取措施來將這些主要敵人給孤立。
而要孤立主要敵人的措施,就是要盡可能地爭取中間派,盡可能把盟友搞的多多的。
像類似施福這樣的綠營將領,就是很標準的牆頭草、中間派,有著很大的爭取價值。
既然其主動來投降,那便應當熱情接受,並且還要想辦法向其施恩,將其控制和籠絡,讓其為大明效命,同時,也以對施福等人的厚待來吸引其他牆頭草倒向大明這邊。
等到主要敵人被消滅之後,到時候沒有外敵天下太平,朝廷權威極重,他朱由桹的威望極高,再想去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收拾這些牆頭草,自然也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至於,那些“直線救國”的真忠臣會感到委屈,對此不滿?
朱由桹覺得這不是問題,他認為這些忠臣既然在逆風局,都能夠對大明保持忠誠。
那在順風局,當然就更不可能會投降了。
而從此之後,在他開掛的朱皇帥的率領下,大明接下來肯定就是順風局了。
這種形勢之下,忠臣不滿就不滿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他們又不會投降。
大概在身為皇帝的朱由桹看來,既然是忠臣,那自然就是爭取價值很小,那自然就應當相忍為國,那自然就應當多受委屈。忠臣就應當被拿槍指著,對於九五之尊的皇帝來說,這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事情……
而且在朱由桹看來,在徹底平定禍害大明三十年的建州之亂之後,那些直線救國的真忠臣,肯定是要比那些曲線救國的假忠臣,更加容易被他重視,更加容易有個好前途,而且肯定不會被秋後算帳。
朱由桹認為這對於那些直線救國的真忠臣來說,已經夠不錯的,他們不應當不識好歹地感到委屈或者不滿,這樣就是一點都不體諒他這位君父的難處,就是不忠不孝。
自小接受傳統儒家教育的士大夫,可千萬不能不忠不孝啊。
總之,那福建人使者聽到朱由桹表現的如此善解人意,並且還大方地封施福為新任潮州總兵之後,就表現的更加感激涕零了,千恩萬謝都不足以表達他對浩蕩皇恩的感激。
在李士璉和施福都表示服從廣州朝廷的統治之後,朱由桹認為這粵東的惠州府和潮州府,就算是基本安定了下來。
至於兩府之內的比如九軍賊之類的各路賊寇土匪,在朱由桹看來,也都是一幫小寇,成不了什麽氣候。
等之後在近衛軍的強大軍事壓力之下,將李士璉、施福等部兵馬摻沙子、挖牆腳、扔石頭一番,再經過簡單整編之後,把最能打的吸收到近衛軍中,剩下的就在惠州府和潮州府各自置一個幾千人的地方守備旅,明面上可以依然從施福這幫人之中挑一些來當守備旅將領。
但要用摻進去的沙子來保持對其比較牢固的控制,之後再對賊寇剿撫並用,就完全可以消滅這粵東的各路賊寇土匪,讓粵東徹底安定,不要在他朱皇帥北伐的時候拖後腿。
……
“惠潮已定,朕要回家過年!”
海豐縣縣衙,朱皇帥將他的決定, www.uukanshu.net 向堂中眾將大聲宣布。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下旬末,眼看著年關將至,朱由桹便也想著回家和一家老小團聚。
至於哪裡是他的家?
那當然既不是他從小長大的衡州桂王府,桂王府早就被張獻忠那混球給燒了。
也不是避難二三年之久的梧州,朱由桹父兄皆死在那裡,他認為那不是個好地方。
更不是就任監國的肇慶,那地方,朱由桹呆的時間,其實本就不長。
是廣州。
畢竟,俗話說的好,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廣州現在有朱由桹的母親們、妻妾們、孩子們,自然就是他的家……
朱由桹有想起來率軍出征之前,他的皇后在其他妃嬪的支持下,對他禦駕親征這事情只是委婉地表示了反對,就遭到了他的斥責。
腦海中浮現那個身材嬌小可愛,皮膚白皙細膩的江南女子,在遭到他的斥責之後,委屈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朱由桹心中多少也有些歉意,同時也有擔心她是否還在生氣。
當然,無論心中怎麽想,身為皇帝的他,道歉是肯定不會道歉的。
除此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兒子,這絕對不是什麽便宜兒子,朱由桹完完全全將其視為親生骨肉。
其實,若是這個時空有親子鑒定技術,這兩個兒子也肯定是和朱由桹有著毋庸置疑的父子血緣關系的。
畢竟,郎明良、朱由榔、朱由桹三者三位一體,連基因都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樣的。
總之,眼看著年關將至,朱由桹下定決心要回廣州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