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剛剛從宮廷問對的會議中出來，回到動物園。這是他第一次被女王叫去問對會議，多利亞說，這樣的會議，以後會多叫他去參加。

　　動物園辦公室裡，多莉正在幫亞瑟處理動物園的事務，一見亞瑟回來，就興奮地從椅子裡跳出來，跳過去環抱著他的脖子。

　　“怎麽樣啊，弟弟老公，新工作還適應嗎?”

　　“什麽新工作，我只是去坐著而已，那種大事哪是我管得了的，都不知道為什麽陛下要我去那種地方。”

　　“大事?亞瑟，這次的問對會議，主要的對象是伊莎貝拉侯爵對吧?”

　　“咦——你怎麽知道的?”

　　“嗯，有一個人要來面試，因為你還沒回來，我請他在咖啡館那裡喝著咖啡等，趁著貓咪們招待他和等你回來的空檔，我先看了他的簡歷和資料。”

　　“這和問對會議有什麽乾系呢?”

　　“老公，要麽我們先面試了那個人，你就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也行吧。”

　　面試間裡很快就彌漫了咖啡的香氣，麝香貓給他的咖啡，那個面試者幾乎沒有動過，他也沒有浪費，仍然端著杯子，從咖啡館那裡走到面試間來，坐到了亞瑟面前。

　　“亞瑟園長，您好，我叫福萊德伊。”

　　“這名字好啊，一聽就像要放假了。”

　　“老公！”

　　“呃，說正題，福萊德伊先生，你方便說一下，為什麽想要來我們動物園上班嗎?”

　　“要說到什麽程度?”福萊德伊的眼睛瞬間不敢正視亞瑟和多莉。“一定要說的嗎?”

　　“一定要。”

　　搶在亞瑟想說其實不需要之前，多莉斬釘截鐵地要求福萊德伊。

　　“不說不可以在你們這工作嗎?”

　　“因為我老公，也就是我們這個動物園的園長，他是個單純的人。我們動物園所有招收得到的員工，本質上和我們的園長差不多，反正都不是壞人。我們不想招到成分太過複雜的人，破壞我們這個地方的工作環境。所以，請你見諒，我們有必要查清楚每一個面試者的品行，如果你連你以前是做什麽的都不敢說的話，很抱歉，我們很難信任你。”

　　亞瑟心想，為什麽多莉要對這個人諸多刁難?以前雖然大部分人都肯說自己的身世，但實在不說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啊，打份工而已，多莉為什麽今天這麽多事?

　　“我們走之前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如果泄漏的話，是不行的。”

　　“工作內容可以不仔細講，但是說說你自己的感受體驗，或者你平日的生活也是可以的。”多莉循循善誘。

　　“比如說，我們動物園這裡工作雖然是比外面大多數公司都要輕松，但是呢，工資也不算很高的，來我們這裡工作的人，大多是對以前的生活或者工作有一些不如故意不滿意的，那麽，你是因為什麽呢，福萊德伊先生?”

　　“我啊，我就是，就是不想再過以前那種生活了，純粹地不想了。”

　　“很苦?”

　　“苦也是一種吧，我們就像沒有腳的小鳥，不能停的。”

　　“福萊德伊先生，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跑船的?”

　　“跑——嗯，是！跑船，你就當我是跑船的吧。”

　　“我們這裡以前也有人是跑船的，根據他的說法，你們船隊是很少休息，幾乎不靠岸，就算靠岸了，也是馬上就裝卸完畢，然後有馬上出發，對吧?”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

　　亞瑟看著多莉，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審訊日嗎?

　　“在你可以說的范圍內，盡量說吧。福萊德伊先生，有時候，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了，心裡會好受一點的。”

　　“你們能保密嗎?”

　　“動物園裡有很多秘密，你沒來到這裡之前，又聽說過多少個呢?”

　　“我以前跟的船隊，跑的生意比較特殊。”

　　“嗯，見不得光?”

　　“不是見不得，都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但是……正因為是這樣，才更加令人反胃，惡心，不齒。光天化日之下，怎麽能這樣，我是個人，我是人，我不是牲口我不是畜生，我們是人，怎麽能對另一個人做這樣的事！”

　　亞瑟總算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以及明白了多莉為什麽要“審訊”這位福萊德伊先生。

　　“關於這部分，詳細的如果你不想說，或者被要求了不能說出來，可以不說。但我們需要確認的一點就是，福萊德伊先生，做那些事的時候，你是被逼的呢，還是自願的呢?”

　　福萊德伊沒有回答，他只是在搖頭，良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已經在黯然落淚。

　　“我沒資格說是被逼的。”

　　“福萊德伊先生，你想贖罪嗎?”

　　“可以的嗎?我還可以嗎?我這種人，沒有資格吧，那麽多鮮活的人命，一條一條的，我們不止騙了他們，還……不行的，我們這種人，還有伊莎貝拉，都只能淪落到畜生道裡去，永生永世，只能做一頭畜生，贖罪?我們不配的，我們不配……”

　　“那你來動物園就合適了，在我們這裡上班，你很大概率會用一頭動物的形式來完成工作的。”

　　“這——我，園長先生， 我很久沒有靠岸了，不清楚現在國內是什麽狀況，這位看起來，應該是你夫人的——又很像是經理，你的助手，呃我不管她是你的誰，總之這位小姐說的，我倒動物園來上班，就相當於淪為畜道了?”

　　“我不是很清楚什麽叫畜道，有點耳熟但是——聽起來是遠東的文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聽一些去過東方的戰友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遠東，雖然我自己本身是不太信的，但是——但是在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也無所謂信或者不信了，假如這世上有任何一種東西能讓我的心平靜下來，那它就是好的。”

　　福萊德伊很平靜地簽下了亞瑟給出的《畜約》，變成了一隻信天翁。它飛也出去之後，多莉問亞瑟。

　　“問對會上，大家是不是都在質問伊莎貝拉侯爵，她的黑船開出去之後，都做了些什麽?”

　　“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是不是還質問了侯爵，這些黑船在海外是不是引發了不必要的流血衝突，甚至是戰鬥什麽的，那隻咯咯咯當然不承認。不過其他人也拿不出什麽證據來，最後還是吵得像動物園，不對，比我們這裡吵鬧多了，比猴子們還要吵鬧，然後不了了之。”

　　“老公，那我們現在可就有證據了。”

　　亞瑟的眼珠瞬間變大。“你是指，剛剛那個人跑的船——就是伊莎貝拉的黑船！?”

　　“不要到處亂朔哦，老公，在我們確定能怎樣利用那隻信天翁之前，要保守秘密，讓他安全地呆在我們這裡哦。”

　　亞瑟在嘴巴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