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啦！”

　　山腳下緊緊相鄰的兩個農家院子，絲毫沒有村子裡的熱鬧。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陸續響起，濃淡不一的菜香味也從各家的灶間傳了出來。

　　徐大牛、楊欣欣夫妻二人領著弟妹們團團圍聚成一桌，作為當家人，也是家中年齡最大的徐大牛執箸，

　　“姐夫，你來說兩句吧。”

　　楊天祿看著自家姐夫開口提議，一旁的徐二牛、楊欣欣都露出期待的目光，娟兒則是好奇的看向了自家大哥，不知自家長兄要說些什麽。

　　徐大牛可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看著面前的四雙眼睛，他執箸沉默了會兒，

　　“我，我，”

　　他還是有些緊張的，想到以前爹爹活著的時候，過年時，都是大手一揮，大聲說一句，

　　“過年啦，大家辛苦了一年，開吃。”

　　可是現在他覺得只有這一句有些不太夠，一時他又不能組織出更多的語言來，場面一時靜了下來。

　　欣欣看了會，正待開口大牛突然揮了下右手，連帶著手中的筷子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今年我娶了欣欣的第一年，咱們湊在一起過日子的第一個年。今年也就這樣過去了，我想過年咱們定能過上好日子。天祿、二牛，你們倆，就好好地讀書，爭取考個秀才、舉人回來。”

　　“好。”

　　天祿點頭，二牛現在雖然不是太懂，可也跟著一起點頭。

　　“我會拿個狀元回來，給姐夫看看。”

　　大牛不明白狀元是個什麽，可他看著天祿興奮的眼神，也能清楚定是比他所知道的秀才、舉人更厲害的存在。他也興奮的點頭，大手揮了下，

　　“開飯！”

　　大牛吃了第一口，隨後欣欣也開始動筷了，這才開始吃飯。

　　魚刺很挑的，欣欣細心地將一塊魚肉中的魚刺挑乾淨，放到了娟兒的碗中，溫柔的目光看著她，語氣柔和的說道，

　　“魚刺已經挑乾淨了，娟兒也要小心些吃。”

　　娟兒點點小腦袋，小心地咬了一口，

　　“真好吃，長嫂做的魚比長兄做的好吃多了。”

　　小家夥吃得笑眯眯的，這話完全是由心而發，絲毫沒有照看到她的長兄。徐大牛掩飾的咳了幾聲，夾了一塊雞肉啃了起來。

　　這一頓年飯，吃得溫馨，幾個孩子臉上都是笑眯眯的。

　　灶間中，大牛搶下了欣欣手中洗碗的抹布，

　　“我來吧，你累了半天了，也該歇歇了。”

　　欣欣看著空著的雙手愣了一會，

　　“好，那我把餃子餡剁一下，晚上好包餃子。”

　　他們雖然不富裕，欣欣還是盡量給弟妹們過一個稍微正常的年。

　　大牛將手中的碗放下，轉身將妻子推進了屋中，

　　“都有我，你就先歇歇吧。”

　　屋子裡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們衣袖，嬌嫩的女童嗓音響起，

　　“長嫂，你來陪我玩兒會。”

　　夜幕降下，即使是最為貧窮的人家，也想盡了法子將自家的院子弄得明亮起來。

　　點著油燈的灶間六個人，五雙手都在忙活，娟兒圍在桌邊不時的想伸手偷襲，她也想幫忙包餃子。

　　擺放在籠屜上的一隻不成形、厚厚皮的怪模怪樣的餃子，讓大家一致封殺了她想要幫忙的心思。

　　娟兒最後沒有能夠抵擋得住周公的誘惑，早早地躺在了炕上與周公玩耍去了。

　　條件有限也隻包了正月初一的餃子，剩下的便是守夜了。

　　即便二牛與天祿年紀稍大些，可也還是個孩子，繼娟兒睡去之後，也被打發著去睡覺了。剩下守夜的，只剩下欣欣夫妻二人。

　　“夫君，”

　　包完了餃子夫妻二人對面而坐，欣欣溫柔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咱們雖然有重孝在身，可是辦事的時候村長與兩位嬸嬸都是幫了大忙的。我尋思著，趁著過年咱們倆拿些東西過去拜拜年，也算是一份心意。”

　　大牛還有些遲疑，不是他不懂人情事故，

　　“可是，咱們一家子六口人都有重孝在身，哪個也不能去別人家啊，尤其是過年的時候。”

　　欣欣點頭，

　　“我明白的，我想咱們也不進去，隻把人東西在大門口放下就回，這樣應該可以的，應該不算是去了別人家了。”

　　既然有了通融的辦法，大牛自然不會反對。夫妻二人又是商量了一通要給三家的東西，直到半夜時分村中的鞭炮聲過去，這才躺下休息。

　　“我與你們的哥哥要出去拜年，一會兒就回來，你們三個要好好的看家，不可去別人家裡，聽懂了嗎?”

　　在出門前欣欣交待著，看到三人關了大門這才與大牛提著東西進了村子。

　　“楊嬸子在家嗎?”

　　他們先去了陸家，站在大門口外喊人，很快有人出來，是陸二狗子，陸楊氏的丈夫。

　　“大牛啊，你們兩口子站在大門口做啥， 進來，進來。”

　　“陸二叔過年好。這大過年的，我們就不進去了，先前我們倆的事情多虧了二嬸子幫忙張羅，這是一點子心意。”

　　大牛遞過去一個籃子，裡面是二斤豬肉，兩隻野雞。

　　“陸二叔，我們就先走了。”

　　大牛轉身就走，欣欣給陸二狗子行了一禮，這才跟著大牛一起走了。

　　陸二狗子站在大門口看了一會，見他們二人行走的方向，知道這是還要去別家，這才提著籃子進了院子，而後把大門關好。

　　 隨後他們倆又去了徐李氏家中，出來應門的恰好就是徐李氏，

　　“二嬸過年好，這是一點子心意。”

　　家中來人不好不請人進門，不想，

　　“二嬸嬸，我們就不進去了，我們還要去村長爺爺家。”

　　大牛說話的時候，欣欣將手中的提籃塞進了李氏的手中，隨後與丈夫一起離開。

　　“真是懂事，又懂禮的孩子。”

　　看著這夫妻二人拐過前面的牆角，李氏念叨。

　　轉身回了院中，

　　“是大牛兩口子，在大門口放下東西就離開了。”

　　面對著婆婆的詢問李氏柔和的答道，還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籃子，

　　“這是謝媒禮，娘，我放灶間了。”

　　“這麽厚，可不能就這麽拿了人家孩子的東西呀。誰家也不容易，那兩個孩子更是不容易。”

　　“婆婆，我會與楊氏商量的，也得看看村長家如何做才行。剛才我看他們倆離去的方向，應該是去了村長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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