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瑩街上熱熱鬧鬧，孩子們在嬉戲，小販在叫喚，山有鳥鳴，下有遊魚。正因它是一座被如此保護得好的城市，研究所才會建在這裡。在繞過山之前，都是一副這樣的場景——而山的另一邊，是枯寂。花草枯萎，破舊的樓房，遺民的髒衣服，甚至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血跡還遺留在地上。若不是那歡笑聲還殘留在耳邊，我都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座城市。

　　“政府他們都不打掃一下的嗎?！”

　　我:“看得出他們有多嫌棄我們了……明明是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

　　那些房子已經人去樓空，門敞開著，裡面的生活用具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就這樣離開，真的不會懷念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嗎?

　　冷明月不再往那邊看去:“小偷都不屑於偷了。”

　　諾奈忽然插上一句話:“他們……其實他們並不是嫌棄我們，而是從始至終都在嫌棄‘Exr-3967p’，要不是有副作用的限制和那件事的發生，他們也許並不會這樣子看待我們吧。”

　　我想起咲久之前說的“隱性副作用”，所以實際上只有小於等於3%的人才不會有副作用。

　　“換上防護服，我們出發吧！19你拉住我的手——先知你應該不用拉住我的手吧?”

　　我:“……當然。”

　　我們按下按鈕，確認裝備還能用以後，走進了研究所。這裡先前有玻璃攔成一排，上面還有一些大大的標語，現在全碎成一地。周圍種的那些樹也全部枯萎，隻留下一些乾涸的枝乾。走進大廳，藥品隨處可見，幾乎沒有幾個完整的。地上的白瓷被藥染成各種顏色，像一件件藝術品。

　　諾奈一直低著頭，什麽也沒說。

　　冷明月感歎道:“我以前也是在這訓練過的，在4樓，現在居然成這樣了。”

　　“子衿姐姐以前也在這生活過啊?”

　　“嗯，除了外地來的，我們應該都是在這生活的吧。那時管得好嚴，根本交不到幾個朋友。每天就打打殺殺打打殺殺，訓練訓練訓練，煩死了。”

　　“喔……我……是的。”看著諾奈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應該還想再說點什麽。

　　再往深處走，就可以到一棟棟我們當時住的地方了。一樓的大廳還掛著許多研究學位的專業博士的照片和個人資料，那些標語現在還可以看得見。

　　“哇——這個叫佩德恩的這麽牛啊，這麽多獎項，還有這個冷黃，葉珠……哈哈哈，小的時候從來沒注意過這些人呢。”

　　我:“除了博士還有其他的人，比如這個萬俟梟，伊芙拓也……這些讚助商。”

　　冷明月:“合著名人全給他擺出來了是吧?雖然我一個也不認識。”

　　就在我們還在念這些人名的時候，諾奈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話:“要不是那爆炸事件，他們都還會活著。”

　　“是啊，那些研究人員，那些孩子們全死了，所幸我當時是另一批學生——”

　　我:“真巧，我也是。”

　　冷明月:“你不會和我是同一批吧?”

　　我:“我去的境州。”

　　冷明月:“哦……那不一樣，19呢?”

　　諾奈:“我……我去的……我忘記了。”

　　“噢！沒關系，這種東西都無所謂，那我們先去檔案室?”

　　我點點頭:“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別人偷資料。”

　　研究所內房間位置是沒有變的，我們不一會便找到了檔案室。諾奈告別我們，先走向了二樓的第一間房。

　　冷明月:“19！不要亂跑啊！”

　　諾奈:“知道了，我想看看這裡面到底是什麽……啊啊啊——！！！”

　　我和冷明月聽到她的叫喊，趕緊跑了過去。諾奈癱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有無數個管子插在一些人的身上，那些人都已經變成了乾屍，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看體型大概都是一些小孩。

　　“這，這是什麽?”冷明月的聲音在顫抖。

　　“不知道……也許是研究所自己做的實驗?”我強作鎮定，把臉撇開。然後一把將諾奈拉起:“你為什麽會想到往這邊跑?”

　　“我記得以前這個位置是上鎖的門。然後我就一直好奇，這裡面到底是什麽……那些小孩……”

　　“嘖，研究所慘無人道的實驗罷了。19，不要擔心，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冷明月安慰道:“現在應該不會再搞這些東西了吧?啊……而且說不定是後來的人搞的呢?”

　　我們都知道，這應該就是研究所自己搞的鬼。但是我們不能這樣對諾奈講。

　　“是……是嗎?”

　　我:“嗯，我也覺得。研究所的人畢竟都沒幹什麽壞事，如果真做了這些事情的話，早就被抓走了。”

　　“好……好的。”

　　冷明月笑著拉住諾奈往右邊走:“那我們就先去檔案室吧?先完成我們的任務再說。”

　　“好……”

　　我們幾個踏入檔案室的門，看見地上零零散散的擺著許多書，當然也被燒得不成樣子了。有些檔案摔成一地，該破的破，該碎的碎，甚至有些已經變成了灰燼。

　　“居然還有檔案是完整的！”冷明月驚奇的衝向前，往一個櫃子上面瞟了一眼。

　　我:“放在這櫃子裡的，大多數都平安無事。”

　　“怪不得有人偷，他們不收拾一下嗎……19，19?”

　　我們回過頭才發現諾奈已經跑到操縱台上了。

　　“真是的，怎麽不打聲招呼直接過來了?”

　　“我……”諾奈摸了摸操縱台上的按鈕:“我曾經有個朋友，他帶我來過這， 教我怎樣操縱這些機器……我只是有點懷念，想過來看看，對不起。”

　　冷明月:“你們偷偷溜進來的嗎?！”

　　“也算吧，但是他死在這裡了……”

　　“……啊，那個……沒事沒事，他可能沒來得及跑出去吧。”

　　“……”

　　“沒關系的，他的遺體不是還在國家公墓那邊嗎?下次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好了！”冷明月安慰著，她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的遺體沒有被找到……”諾奈淡淡地說:“好多人都沒被找到。”

　　我說:“那就認為他還活著吧。”

　　“誒?”

　　“萬一他生還了呢?既然沒有被找到，多抱點希望不好嗎?”

　　“……嗯，謝謝你先知。”

　　諾奈剛說完，突然對著我將手一揮，用出了她的異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能用手遮擋一下——我知道無濟於事，但半晌後，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於是便猛地回頭，身後一個人舉起一個大錘子，正準備掄我，還好是被諾奈凍住了。

　　“呃……咳咳咳！！”諾奈因為剛才用了異能而跪了下來，不停地咳嗽。冷明月趕緊過去，將她攙扶起來:“19！沒事吧?”

　　“沒……沒關系，還可以……主要是他體積比較大，用的異能比較多……”

　　我和冷明月互相看了一下，她點點頭。我走向前，仔細觀察那人，他的胸口有一個黃色的星星徽章，上面並沒有畫任何人，只有一些破碎的玻璃。但是我一眼便認出來了他是什麽人。

　　“黑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