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瑞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嫂子也太沒出息，下人的東西都搶。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你也沒想想，都能給下人東西，我還能忘了你?”

　　王熙鳳立刻換上迷人的笑臉。

　　“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好東西自然留在後面給你。”

　　賈瑞已經換了稱呼。

　　賈瑞從箱子裡拿出一個漂亮袋子，把袋子向王熙鳳轉了一圈兒，放在茶幾上。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更大更精美的盒子，撕掉包裝打開。

　　“嫂子看看，這是五個口紅，五種顏色。這是五瓶香水兒，五種味道。這是腮紅，這是眉筆，這是化妝刷，這是粉底，這是眼影……。”

　　“嫂子看看，是不是比給平兒他們的更好?說嫂子小氣，我說的對不對?給她們那點兒東西，不過是讓她們跑腿兒學舌痛快點兒罷了。在我眼裡，永遠是嫂子最為要緊，怎麽會為了她們忘了嫂子?”

　　賈瑞語氣緩慢輕柔，王熙鳳早已經被化妝盒深深吸引，為了看得仔細，身體前傾，頭幾乎跟賈瑞的頭碰到一起。賈瑞已經能感覺到王熙鳳的頭髮拂在臉上，絲絲癢癢的，身上的香粉味道縷縷入鼻。

　　“這真是給我的麽?”

　　“你說呢，不給你還能給誰啊?除了你，還有誰配用這麽好的東西?”

　　此話一出，王熙鳳如同喝了蜜一般，心裡甜絲絲的。

　　這話說到我心裡了，除了我，還有誰配用這麽好的東西?真恨不得馬上坐在鏡子前面試一下才好。

　　就在此時，賈瑞關上盒子，放進袋子裡。

　　“暫且收起來，等我走後，你再慢慢琢磨怎麽用。倒也簡單，很快就能學會。再給你一樣好東西，你嘗嘗便知。”

　　賈瑞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裝的糖塊。

　　“這樣打開，上面一扯就開，拿出東西，把這個對齊，從頭到尾一捏就關上。如此往複就行。現在打開，拿出來一塊來剝開。看，這是一塊糖，含在嘴裡，不要嚼碎，慢慢化開。來，張開嘴。”

　　王熙鳳有些迷糊，本能地張口，賈瑞就把糖塊喂進王熙鳳口裡。

　　王熙鳳愣了一下，眼睛瞪大。沒等她進一步反應，賈瑞就說道:“你不要想歪了，心裡有鬼的人才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對你可沒什麽壞心思。”

　　“你瞪眼睛做什麽，還不服氣?好吧，我以前是對你有那麽一點兒心思，我做人光明磊落，承認這一點。但那是以前，如今不一樣。此刻我是舉人，又能弄到這些新奇貨物，有的是人願意跟我合夥兒做這個生意，賺那嘩嘩流淌的銀子。”

　　“我拿出一點銀子來，隨便就能買個肥缺。再拿出銀子來，不斷升官兒。用不了幾年，升個視四五品不在話下。三十歲當尚書，三十五歲入閣，也不是做不到。”

　　賈瑞自然不喜歡這樣做，但這樣說才符合王熙鳳的認知和認同。賺了大錢買官兒，在她看來才合理。

　　不等王熙鳳說話，賈瑞又灌輸:“你以為我剛才在戲弄你麽，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你都這麽大了，雖然還不算人老珠黃，象寶玉說的那樣，變成了死魚眼。但也沒有年輕姑娘那麽水靈靈，象一朵花兒一樣，很不得一把能捏出水來。我便是調戲，也調戲年輕一點兒的，還能調戲你?”

　　“好，你心裡要問了，為何還要喂我糖吃?你想得美啊，誰喂你啊，我是喂顧客，為了做生意，讓顧客突然品嘗糖果。你此時品品，甜不甜?如果你是顧客，想不想再吃?想不想再買?”

　　王熙鳳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口中的糖果。

　　果然很甜啊。

　　外面還抱著一層紙，那麽漂亮，一看就是上等貨。如果是我，也是吃了一塊想吃第二塊，吃完了，就想再買。

　　可是，他那樣喂我，分明就是……，璉二爺都沒這樣啊。

　　更加可恨的是，他竟然說我人老珠黃。那意思分明就說我是死魚眼，連他如今都看不上我，我哪裡這麽差啦?

　　賈瑞哪裡會給王熙鳳更多時間思考，又拿出一個罩罩放在茶幾上，包裝袋上有圖案的一面扣在下面。

　　“這裡又是一樣貨物，我敢保證一定暢銷，還能賺大錢。這是女人用的東西，很適合你做這個生意。不過這是女人的私密之物，不適合公開看。事先說好了，這是生意。你若是覺得不好，我就收回去，你若是覺得可做，咱們就談談這生意。這是一件，一會兒還有第二件。我的意思，你把這個拿到內室去看，看了之後，再決定是不是做這個生意。當然，我以後會讓女人出面跟你接洽，免得叫人知道了，你尷尬。”

　　“拿去吧，進去看看。再說一遍，這是為了生意，我可沒有什麽壞心。你若是不願意， 我收起來就是，就當沒這回事。”

　　賈瑞囉囉嗦嗦反覆強調，王熙鳳自然明白意思。有心想拒絕，但是又忍不住好奇。他的東西，都是能賺大錢的，這個自然也差不了。我又不是那些沒出閣的姑娘，什麽事兒沒見過?

　　再說了，剛才喂都喂了，還有什麽做不得的?

　　“哼，你也不用假惺惺的，不是還有另一樣麽，一起拿出來吧。”

　　“你果然爽快，不愧是脂粉隊裡的英雄。在商言商，這就對了。這一件叫做衛生棉，來月信的時候用的，是全天下女子的貼心之物，可稱婦女之友……。”

　　賈瑞沒介紹太多，相信王熙鳳一看實物，就知道怎麽回事。

　　這兩種貨物，他也確實沒有什麽歪心，就是覺得市場龐大，能賺錢，又對女性有利才決定做的。

　　王熙鳳拿起兩個樣品，大約一刻鍾後回來。臉色有點紅，神情有點兒怪異，但竭力保持鎮定，表面上看還算正常。

　　啪，王熙鳳把兩件樣品往茶幾上一摔。

　　“哼，你這畜生，果然沒安好心。”

　　“就知道你會往歪處想，才事先跟你說了。既然如此，這個生意不做也罷，我找別人去。”

　　賈瑞假裝就要拿走，卻被王熙鳳按住。急忙出手，連賈瑞的手都一起按住。

　　這一下大出意外，一時間兩人都愣住，大眼兒瞪小眼兒，不知所措。

　　兩人頭幾乎碰在一起，彼此呼吸聲清晰可聞。

　　還是賈瑞反應較快，首先清醒過來。

　　“嫂子還是放尊重些，再這樣我就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