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叔,我家裡怎了,他們有沒有說?”
蘇大鵬“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的焦急。
“具體情況你家人沒說,你收拾一下,我現在就送你去縣城,還可以趕上下午最後一趟班車。”
楚小衛知道的不多,但蘇大鵬的家人大費周折打來這個電話,想必有重要的事情。
整個農場只有場部有電話,蘇大鵬的家人只知道他來了農場,卻不知道電話號碼。於是他家人就跑了一趟電力工業局,還是門衛馬大爺給幫了個忙,才把電話打了過來。
現在打電話挺不方便的,私人家裡有電話的非常少,一般都是單位上才有,當然不會讓人隨便打。
“大鵬,先別急,等回去就知道到底出了啥事。走吧,我和楚叔一起送你,我過幾天就回去。”
杜少傑讓蘇大鵬把自己的東西帶上,然後就跟著楚小衛一起出了門。
最後楚小衛開著拖拉機直奔縣城,一路上三個人都默默無語,尤其是蘇大鵬,恨不能馬上飛回家。
到了車站,蘇大鵬急匆匆的買票上了車。
杜少傑叮囑了幾句,等班車開動之後,他才和楚小衛一起返回了農場。
第二天上午。
杜少傑剛閑下來,場部那邊就派了一個人跑來喊他。
“杜師傅,有電話找你,場長讓他過半小時再打,你趕緊去場部吧。”
杜少傑一聽,撒丫子就跑,一口氣跑到了場部辦公室。
電話在這裡,他耐心的等了一會,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你好,麻煩叫一下杜少傑。”
“大鵬,是我。”
“少傑,我爸出事了......”
電話正是蘇大鵬打來的,他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就掛了機。
蘇大鵬的父親是個能人,在單位上很吃得開。但像這種人有個特點,那就是愛喝酒,接觸的人比較雜。
那天單位上的同事到他家裡喝酒,還帶了一個陌生人,也就是所謂的“朋友的朋友”。
蘇大鵬的父親也不介意,這種情況遇到的多了,不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嗎?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喝得都很上頭。同事帶來的那個人看見牆上掛著的獵槍,非要喊著去後山打鳥。
“多大事兒?走!”
蘇父很在意面子上的事情,而且也有點喝高了,盡管這會兒天色已暗,他還是取下獵槍帶了一些子彈,和兩人一起去了後山。
後來的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個人非說自己會打槍,結果獵槍拿在手上四處亂瞄,根本不管會不會出危險。
蘇父了還沒來得及製止,就聽到“砰”的一聲,他的那名同事就倒在了地上,永遠都不會再爬起來了。
事情就這麽個事情,性質很嚴重,蘇父和那個家夥都關了進去。
“大鵬,這件事你爸不是第一責任人,問題應該不大。這樣,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說,你別心急,總會有辦法的。”
電話裡不好說太多,杜少傑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走出場部他還在想,這叫什麽事啊!
過了幾天,場裡發了福利,杜少傑帶著分到手的麵粉和清油,回到了家裡。
“唉,大鵬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他媽想不通病倒住進了醫院。兒子,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人家的,幫一點是一點。”
王玉秀說起蘇大鵬家的事,忍不住歎了口氣。
多好的一個孩子,卻要經受這種磨難。父親進去了,母親一病不起,嫁人不久的姐姐在外地還沒趕回來。
家裡還有兩個老人,什麽事都得他一個人操心。
“嗯,我知道。”
杜少傑放下東西,就出門去找蘇大鵬。
小梅和小雅都很乖巧,知道哥哥有事,都沒有粘著他。
“小傑,吃了飯再去呀。”
王玉秀在後面喊了一聲,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我不餓,回來再吃。”
杜少傑回應了一句,就跑出了院子。
路上人來人往,這會兒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春風巷到處都飄蕩著飯菜的味道。
冷風吹來,他不禁哆嗦了一下,看樣子要變天了啊。
來到蘇大鵬的家,敲開門,只見對方正在準備晚餐。
“少傑,回來了?你先坐會兒,等我忙活完再說。”
蘇大鵬頂著兩個黑眼眶,顯然沒休息好。
杜少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寬慰對方,就輕輕地擺了擺手,和對方一起走進了廚房。
“我說,你這是在幹嘛呢,搞得跟垃圾堆似的。”
隻瞅了一眼,杜少傑就忍不住想罵人。
整個廚房裡很亂,案板、灶台包括地下攤了一堆東西。爛菜葉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鍋沒洗碗沒刷,調料罐就這麽四處散落著。
他上前踹了對方一腳,說道:“滾開,讓我來。”
或許是職業習慣,杜少傑根本看不慣廚房裡的髒亂差。
他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將廚房收拾利索,並壓著蘇大鵬把鍋碗瓢盆都清洗乾淨。
廚房裡準備了幾個土豆,一把韭菜和幾個雞蛋。主食是白面饃饃,不清楚放了幾天,又乾又硬。
“大鵬,情況怎麽樣?”
杜少傑一邊切菜,一邊問了一句。
“死者家裡鬧得很厲害,說要讓那個傻帽和我爹償命。這件事,我爹是有責任,但責任不大,怎就到了要償命的地步呢?”
蘇大鵬從沒處理過如此棘手的事情,心很亂。
“會哭的孩子的有奶吃,鬧是為了要好處。獵槍是伱爸的沒錯,但又不是在他手裡走火的,責任相對輕微。”
死者的家屬不依不饒的鬧,這是正常操作。在合理的范圍內的進行適當補償是應該的,但要是對方獅子大開口,那就沒必要搭理。
作為蘇大鵬來說,現在重要的是不能慌,心裡要有數才行。
杜少傑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一道【家常土豆片】和一道【韭菜炒雞蛋】就抄好了。
蒸鍋裡的饃饃也已經蒸熱,他讓蘇大鵬端進屋裡去。
“我不知道你要來,家裡就這幾個饃饃,要不下點掛面?”
蘇大鵬一猜就知道對方也沒有吃飯,但他壓根就不會做飯,顯得很難為情。
“別廢話了,趕緊陪你爺爺、奶奶去吃飯,我先走,回頭再過來。”
杜少傑已經了解了詳細的情況,再呆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總不能兩個大男人相顧垂淚吧?那個畫面太美,他完全不敢形象。
離開了蘇大鵬家,杜少傑回去隨便吃了兩口飯,便騎上自行車直奔電力工業局。對於這件事,他本人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尋求外援。
要說誰有可能幫上忙,他認識的人當中貌似只有廖永新了。
廖永新的人脈關系很廣,和杜少傑的關系也不錯,死馬當作活馬醫,他準備去問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