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之後,楊振照例去倉庫領口糧。
黃友明今兒不在。
放口糧的是主任王貴。
看到楊振過來,王貴第一時間就忍不住詫異道:“楊振你這在山裡頭怎搞的,怎麽這才過去一個多月,你居然就長高了這麽多?”
“真長高了麽?”
楊振聞言狂喜,趕緊問王貴倉庫裡有沒有尺子。
要有的話讓他幫忙給量量。
“有有有!”
王貴應聲之中,便找出了一根被稱為三尺方的木條尺子在楊振身上比劃。
測量的結果是四尺八。
三尺方采用的傳統尺寸單位。
三尺大約一米,一尺差不多三十三厘米。
四尺八寸,換算過來就差不多一米六一左右。
而自己原本的身高楊振記得很清楚。
畢竟在上輩子,他的身高從現在開始就沒長過,只有一米五八。
現在一米六一,足足長高了三公分!
“真的長高了!”
“總算不是一等殘廢了!”
再三確認的確是一米六一,楊振是忍不住掩面而泣。
那心情,簡直比他當日在小樹林裡讓蘇玉蘭承受胯下之辱,憋了一輩子的大仇一朝得報都還要高興。
“就給你那麽點口糧!”
“你小子居然都還能長個,也是稀奇!”
看到楊振模樣,王貴在好笑的同時也忍不住唉聲歎氣,讓楊振還是想想辦法,找機會跟黃友明服個軟,說幾句好話。
聽聞此言,楊振趕緊打開口糧袋一看。
立即便發現原本就少的可憐的細糧又少了不少。
“這可黃支書吩咐的,我也沒有辦法!”
王貴道:“所以我才讓你有機會找黃支書服個軟,畢竟你這越長個,那餓的可就越快!”
“我就算是餓死,也不可能向他姓黃的服軟!”
“更何況我現在還根本餓不著!”
楊振心說,面上卻是一臉唏噓的看著王貴道:“王主任你不但心好,而且又有本事——都不知道公社到底是怎想的,居然會讓你當主任,平白給姓黃的壓著一頭……”
“非議人員安排,那可是不信任組織!”
“小楊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更何況職務不分大小,都是為人民服務!”
王貴聞言嚇了一跳,趕緊在連連擺手的同時冠冕堂皇。
只是眼底那對現狀的不滿,對權力的渴望,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藏……
注意到王貴的模樣,楊振微微一笑,卻並未多說。
畢竟在世為人。
即便曾經再沒有城府,也多少學會了一些城府。
知道有些事不能急於求成,只能徐徐圖之。
現在只要把種子種下就好。
等到機會來臨的時候,想讓其生根發芽,那就容易多了。
也是因此,在看似隨口的又說了幾句村裡人都說要王貴是紅星村的村支書就好了之類後,楊振便背著口糧離開了倉庫,在黃桂珍家拿了米面之類後,便繼續回伐木點。
走到半路的時候,天色開始逐漸變的陰沉。
人還沒到伐木點,便已經逐漸有零星的雪花飄落。
在山裡剛剛開始下雪的時候,四九城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滴水成冰。
只不過相比街上那幾乎個個穿著軍大衣,行色匆匆的路人來說,王安邦的家裡卻很暖和。
這種暖和,不僅僅是因為幾個火爐升騰的熱氣,更因為大權在握。
反正每每看到為了安置調動,簡直恨不得在自己家門口排成長隊的人群,王安邦便情不自禁的感覺自己有幾分像是那金鑾殿上的帝王,似乎可以生殺予奪。
正想著這些,石銀花走了進來。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身材頗為高大的男人夫婦。
“不都說了,不能在下班時間往家裡領人麽?”
“這要給人看見,那還不又得給人戳脊梁骨啊?”
王安邦先是不滿的瞪了石銀花一樣,然後才瞅瞅男女夫婦,最後將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敲著腦門道:“你不就是那個吳,吳……”
“吳秀英!”
女人趕緊接話,同時拉拉身邊身材高大的男人道:“這就是我男人,徐俊陽,他在三線那邊到現在都已經十一年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
“你們的難處我能理解!”
“但我真的也很為難啊!”
“畢竟咱們區想回來的三線,知青十幾萬,可能安排的機關單位就那麽多……”
“要每個人都跟你們兩口子似的,那我們這安置辦的工作還怎展開啊?”
說著這話,王安邦便打算一如往常般就要打發二人走,卻被石銀花狠狠一把拉住,指了指徐俊陽懷裡抱著的東西。
“帶人回家裡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要別人的東西!”
“伱個死娘們現在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王安邦聞言一臉怒不可遏, 起身就想如往常一般起身連人帶東西給摔出去。
“王主任不愧是組織的好幹部!”
“不過同樣是組織培養出來的幹部,我徐俊陽豈會搞請客送禮,助長歪風邪氣這套?”
徐俊陽趕緊解釋,同時將東西放在桌上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一壇酒而已!”
“正因為你是酒我才要摔!”
王安邦心說,腦子裡似乎已經看到了因為自己將徐俊陽連人帶酒的給摔出去。
明兒滿單位全都是關於自己如何力拒腐蝕,領導拍著自己的肩膀誇自己潔身自好。
不愧是組織培養出來的好幹部之類的畫面。
石銀花卻是胳膊猛拽,低聲而語。
“這是藥酒!”
“喝了能包生孩子?”
聽完耳語的王安邦嗤之以鼻,心說這兩年為了孩子,自己兩口子是將能跑的醫院都跑遍了,能吃的藥都吃完了……
花了這些功夫都沒要上孩子。
光是喝他幾口藥酒就能生出孩子來——這種鬼話你也信?
“信不信的,王主任你喝了就知道了!”
徐俊陽道:“長則一年,短則幾個月,到時候要王主任你還抱不上孩子——我隨你處置!”
王安邦還是不信。
只是看看石銀花那你要敢不收,你看老娘今晚不活撕了你的模樣,王安邦不得不緩和了一下語氣,看向徐俊陽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要你這藥酒真有用,安置調動的事好說,可要是沒用……”
“到時候老弟你可就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