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救課正式結束後的幾天裡,李炘幾乎都待在神經外科與急救小隊共用的休息室裡,一邊蹭科室提供的免費速溶咖啡,一邊複習。赫伯特和維拉也經常同他一起,而諾拉和娜奧米兩人更偏好坐在露天環境裡學習,通常都坐在醫院一樓食堂外固定的兩把椅子上。只有安德魯一人離群索居,一直待在山奈醫院附近一家連鎖咖啡店裡。
急救隊的人在休息室裡來來往往,李炘偶爾能見到史蒂文和格雷格二人刷卡上工,接著一連好幾天不知所蹤、最後又在某個清晨重新出現,一邊疲憊地和同事閑聊、一邊泡咖啡。奇怪的是,李炘已經有好幾周沒見到過鄭敏之了。當他向格雷格、史蒂文二人問起時,他們只是聳了聳肩,既不清楚鄭這陣子到底在做什麽,好像也並不因此而好奇或是擔心。
“潛行者都是這德行。”格雷格一邊喝了口咖啡,一邊對李炘說道,“他們經常追著別人看不懂的線索到處亂竄,只要一刻不盯著,立刻像重新入水的泥鰍一樣,鑽入淤泥裡再也找不見了。——鄭的行為模式你應該也清楚,輪休時幾乎是完全找不到他人影的,就連工作時段也大概率摸不清他到底在哪兒。”
史蒂文在一旁讚同地點了點頭。
“只要當事人本身沒心思改掉這破毛病,旁人遲早都會被迫習慣的。”他歎息道。
“這樣。”
“說起來,你們聽說最近有關夜行者的傳聞了嗎?”格雷格改換了話題,冷不丁問道。
“夜行者?”史蒂文揚了揚眉毛。
“就是那個連環殺手。他最近犯案過於猖獗,作案時間又高度集中在接近午夜前後,於是警方乾脆給他起了個代號。”
“警方如何判斷出他是連環作案的?”史蒂文忍不住問道。
格雷格聳了聳肩。
“我的警察朋友不願透露個中細節,但據說此人在每起凶殺案現場都留下了仿佛是簽名紀念一樣的信物——他很可能是心智不大正常的愉快犯。”
“他。”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炘冷不丁開口道,引來兩人的視線,“警方有多確信作案的罪魁禍首是個男性?”
“怎麽?要你說,什麽樣的家夥長得才像是典型的殺人犯?”格雷格又喝了口咖啡,一邊戲謔地笑著發問道。
“十五六歲,短黑發,個子矮小的年輕女性。”李炘不假思索地迅速答道,在意識到其余兩人表情有點不對勁的時候,又趕緊補充道,“只是直覺而已,我單純是隨口一說。”
三人沉默片刻。格雷格皺著眉頭攪了攪自己那杯咖啡,接著再次抬頭看向李炘。
“你這直覺真是......相當具體。”他咧嘴笑了笑,接著一仰頭,把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
“你還記得嗎?在薩頓海的時候我們討論過,一致認為李炘要麽是個潛行者,要麽是個尋回者。”一旁的史蒂文對格雷格說道,“他好像確實挺有把自己卷入事件中去的潛能——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就說不準了。”
他轉而面對李炘:“李炘,你最近有沒有碰到過什麽怪事?跟這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有什麽關系?”
後者張了張嘴,卻又遲疑了一下。
“只是一些奇怪的預感罷了。我暫時還沒有辦法把一切聯系到一起。”最後,他承認道。
史蒂文打量著他,好像在考慮要不要進一步仔細詢問。
“也罷。”最後,他好像決定還是不要立刻向李炘施壓,“你一旦想清楚了,馬上告訴我們,行嗎?”
李炘點了點頭,一邊因為下意識湧上心頭的焦躁與恐懼而握緊了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