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沒開燈，幾箱牛奶把門堵上後，室內光線暗淡了許多。

　　“同學們都安然無恙，很好啊。”勞瑟貴叉腰站著，不尷不尬地問候道，幾個學生轉頭看了他一眼，回了句“老師好”。

　　“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勞瑟貴轉向那個開口讓他進門的女同學問道。女生本來正盯著劉蓓蓓，聞言看向勞瑟貴，淡淡答道:“徐芸。”

　　“徐同學。”勞瑟貴咂吧一句，轉向人群中間，上前兩步，問道:“大家都是怎麽過來的呀?”

　　“菲菲變成喪屍了……”勞瑟貴話音剛落，關鈺鈺恰好說到此處，泫然欲泣，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勞瑟貴無奈，跟著望過去，不料關鈺鈺下一句就是:“蓓蓓，你前天晚上去哪兒了?我好擔心你……”

　　“這……”劉蓓蓓一時語塞，悶了兩秒，小聲答道:“我去練舞了，時間太晚，就留在舞蹈樓了。”

　　關鈺鈺好像並不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問完就在劉蓓蓓身上哭了起來。在這略顯悲傷的氣氛中，勞瑟貴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刺耳的輕笑，他沒有回頭，其他人似乎也都沒聽見。

　　勞瑟貴拿了瓶礦泉水，坐在人群中間的紙箱上，等氣氛再次平息下來，他重新開口:“同學們，你們之後都有什麽打算啊?”

　　話出如投石入水，在這種情形下，大學生們對陌生老師的尊敬實在有限，最終還是一個男生把話撈了起來:“就在這兒呆著等救援吧。”

　　“嗯。”勞瑟貴似是讚同地點點頭，隨後說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國家正打算在我們學校建立一個安全區，給我們投放物資。”

　　他左右掃視一圈，見眾人好像並無興趣，心裡罵了一句，接著說道:“但首先，我們要團結起所有人的力量，讓國家的人知道我們這裡有幸存者。”

　　“大家想想，雖然我們在商場裡不愁吃喝，但還有很多同學被困在宿舍裡，彈盡糧絕，走投無路，亟待救援。”勞瑟貴說著語氣激昂起來，“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水嗎，是食物嗎?”

　　“都不是。”勞瑟貴喝了口水。

　　“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會有人來救援的希望，而眼下，我們就是唯一能給他們這種希望的人。”

　　話說至此，幾個男生抬頭望了過來。勞瑟貴回望過去，接著說道，“我知道，把食物和水一件件送到幸存者的手上不現實，但我們可以告訴他們，哪裡是安全的，哪裡是可以找到同伴的！”

　　“哪裡?”一個人問。

　　“廣播室。”勞瑟貴終於等到這個問題，斬釘截鐵地答道。

　　“各位同學可能不知道，廣播室位於教學主樓，而主樓樓頂是可以停直升機的。眼下網絡不知為何斷了，但廣播室的電台設備沒準還能用！”

　　“我提議，我們組成一個小組，帶上足夠的水和食物，去廣播室發送通知，向最近的駐軍求援，並且把學校內的幸存者召喚到主樓來，共同建立要塞。”

　　勞瑟貴說完，現場沉默了。但他並不著急，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水沸騰前的沉默。

　　“那……我們現在去嗎?”一個男生問道。

　　“不急，這位同學，雖說事不宜遲，但我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勞瑟貴回道，“先確定一下人數吧，我是老師，要做好帶頭作用，這次行動就由我來領頭，還有哪位學生願意跟我一起?”

　　發問的男生當即舉手。勞瑟貴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給譚大龍使了個眼色。

　　“額……我也是老師，遇事得站在學生前面嘛。”譚大龍也舉手起立道。

　　見二人帶頭，又有幾位男生舉手報名，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大部分人都舉手參加。最後，只有三女一男留下守家。

　　“那就這樣，大家盡可能帶多點水和食物，用紙皮把身上包好。”勞瑟貴輕輕拍掌鼓動道。

　　眾人散開，勞瑟貴悄悄瞥了一眼，沒看到徐芸的身影。劉蓓蓓還在關鈺鈺身旁聊著什麽，勞瑟貴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半小時後，擋門的紙箱再次被挪開。這次，又有一個人站在門外。

　　“吼！”

　　喪屍逆著陽光，一頭撞向滿是裂紋的玻璃門，打頭陣的譚大龍嚇得往後一跳，舉起球杆一時無措，勞瑟貴在後面喊了一聲:“開門，別讓它把門弄破了！”

　　門旁的男生有些猶豫，勞瑟貴見狀，嘴角一勾，握著從學生手裡討來的小鐵錘走到門前，掂了掂，側身而立，將一側的玻璃門一把推開。

　　嘭！

　　喪屍智力低下，又一頭撞向沒開的那半扇門，勞瑟貴粗重地深呼吸幾下，舉起錘子猛地砸向喪屍的腦袋。

　　喪屍受擊往門旁一矮，錘子分量不夠，勞瑟貴的力道也不重，這一下只打了個骨折。喪屍很快調整好姿勢，嘶吼著朝勞瑟貴撲來。勞瑟貴本能地後退，正好撞在他推開的那半門上。

　　在喪屍撲到勞瑟貴胸口的前一刻，一名男同學出腳相救，一腳把喪屍踢倒在地，另一名拎著滅火器的男生立刻跟上，掄圓了砸在喪屍頭上。

　　啪！啪！噗——

　　很快，喪屍的腦袋就如西瓜般炸開，腥臭的醬液爆得滿地都是。

　　“好，身手不錯嘛。”勞瑟貴不吝讚美，喘著氣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男生第一次下殺手，本來心情激蕩，被這麽一誇，成就感頓時佔了上風，連連點頭。

　　“首戰告捷，大家看，喪屍其實也就這樣，沒什麽好怕的。”勞瑟貴掂了掂錘子說道，好像這隻喪屍是他輕松單殺的。

　　勞瑟貴說完，回頭掃視一圈，感受後面幾位男生浮動的情緒，數秒後，滿意地一揮手:“走，咱們再接再厲！”

　　經過這一茬，男生們對喪屍的恐懼消散了大半，好勝心和征服欲反被勾了起來，幾步之間，勞瑟貴便不知不覺被讓到了隊伍後端。

　　春風拂面，落葉翻騰，清潔工喪屍站在街角，愣愣地轉身望向小隊的方向。不用勞瑟貴開口，幾位男生便衝上前，你一棍我一罐地把它砸成了爛肉。

　　勞瑟貴走在後面，不自覺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