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眼便是三天后。
許磊已經正式成為了龍源寺的主持。
他在這龍源寺裡,已經待了十幾年了。
自然也沒有什麽人反對。
也很輕易就將寺廟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天。
許磊又迎來了一個故人。
是當年許磊初入此世間時救的那個陸郎中的兒子。
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四五十歲的大叔了。
“見過小神僧。”
他恭敬道:“家父去世了,臨死前,所願是來龍源寺禮佛,再見見小神僧。不過他沒撐過去,當夜就去了。故而,今日只能,代父而來。”
之所以叫小神僧,是因為是故人,覺得這樣叫親切如當年,現在很多人都是叫神僧了。
“阿彌陀佛。”
許磊歎息:“歲月無情,時移世易,故人再去,施主節哀。”
“多謝小神僧,但家父已算長壽了。”
陸郎中的兒子笑道:“人終有一死,生老病死,無人可避,小神僧不必傷懷。”
地球古代的人也的確比地球現代人短壽。
並且,當年遇見陸郎中時,他已經五十余歲,如今十幾年過去,才老死。
連趙鐵牛都在其面前先死了。
如今陸郎中才死,的確算得上長壽了。
“阿彌陀佛。”
許磊點點頭:“施主心思澄澈,善哉善哉。”
當然雖然如此,可許磊的心中,還是有點傷感的。
畢竟故人又死了一個。
不過生老病死的確是人都要面對的。
也就是許磊,如今子嗣布施有成。
若是老死,還能轉生。
再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
而在這一個月裡,許磊聽說,宰相大人王林複的改革措施的執行,更加地激烈與凶狠了。
其言:“國之積弊已重,非重典無新生。”
流血事件,伴隨衝突,不斷誕生。
再轉眼又一個月後。
這天。
令許磊沒想到的是,他迎來了又一個故人。
是一位女施主。
她的眼角也多了一些紋理。
可卻仍舊看起來非常漂亮。
讓人想起那句:‘真美人在骨不在皮’。
是麗妃。
“小神僧,別來無恙。”
此時麗妃一身便裝裙衫,她笑道:“想不到吧,我們此生,竟然還有再見之日。”
“阿彌陀佛。”
許磊的確是訝然,隨之欣喜。
畢竟最近故人一個個離去,總算是迎接來一位了。
因此他自然也高興:“多年前一別,女施主那一俯首挽發的風情,貧僧猶然在目。”
“夜已漸深。”
麗妃道:“安排本宮住下,本宮要住能通向布施房的那種房間。另外,安排本宮沐浴,舟車勞頓,本宮要沐浴。”
“阿彌陀佛。”
許磊點頭:“施主跟貧僧來。”
轉眼又一個小時後。
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麗妃直接赤足來到了布施房。
“我容顏漸老了,小神僧,你卻英年正盛,真是可惡。”
她一把撲在許磊的身上,撫摸著許磊的臉頰道:“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何會出宮,為何會來找你。
但先什麽都別說,先布施我,之後我再慢慢與你說。
當年你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現在呢,神僧,還願意入地獄嗎?”
“阿彌陀佛。”
許磊道:“地獄一日有怨蕩,貧僧便一日入獄。”
“本宮風韻猶存。”
麗妃是很自信的,她一仰首,一撩長發道:“我就知道,小神僧你定還是願意渡我這地獄的。不像那位,我再美,於他,已如泥石無異。”
“阿彌陀佛。”許磊低吼道。
“阿彌陀佛。”麗妃也嬌聲道。
再轉眼便是又兩個小時後。
“聖人令本宮來尋你。”
麗妃趴在許磊的胸膛上,長發散亂,她道:“天下飄搖,大廈欲墜,他,求請神僧再賜良策。
因本宮當年與他一起面見神僧。
且不引人注目,故,命本宮潛行來拜。”
不過對此,許磊自然也不可能再給出什麽良策。
當年許磊是為了延緩大禹王朝的壽命,好給自己的後代們發育的時間。
如今目的已經完成了。
許磊自然也不會再吃力不討好了。
畢竟一個王朝的氣數將盡,不是許磊再拿出幾個地球的工藝,提高某些方面的社會生產力,就可以救的。
那是逆天而為。
當年獻出的土豆,也不過是為這個大禹王朝,續了十幾年的命罷了。
再續命?沒必要,得不償失。
許磊不願為之。
至此,王朝便必須要流血、傾塌,才能重生了。
“貧僧隻知賜子,不知救世。”
於是許磊道:“若女施主是為救世而來,貧僧恐怕要讓施主失望的。”
“隻知賜子,那便再賜本宮一子。”
麗妃只是笑道:“本宮最多可以待一個月。”
“阿彌陀佛。”
許磊抱緊了她:“施主與佛有緣,有所求,必有所得。”
“對了,我生的是兒子。”
麗妃這時才道:“這回我想要一個女兒。”
再轉眼便是又一個月後。
“我回宮了。”
麗妃起身、穿衣:“再見。”
她的家族,她的兒子等等等,都讓她必須要回到那籠子裡去。
許磊從背後抱著她。
“我穿戴整齊了,不能亂。”
麗妃扭了扭身子道:“手下人還等著我呢。”
最後她如當年離開前那般,挽發俯首給許磊行了一個吻別禮。
“還是再也不見了。”
真正離開前,麗妃捂著嘴唇道:“我怕下次再見,我就真的老了。
我不想你看到我老掉的樣子,我寧願你永遠記得的是我漂亮的樣子。
不管是穿衣服的還是不穿衣服的。
不再見,小神僧。”
轉眼再三個月後。
大禹皇帝陛下駕崩。
麗妃腹中是其最後一子。
幼帝上位。
大禹暗流洶湧、風雲激蕩。
再轉眼又七個月後。
麗妃產下一女。
新帝廢新法。
宰相王林複被五馬分屍。
大禹王朝的變革至此終結。
以舊既得利益者勝利而告終。
不過還好的是,王林複已經做了準備。
他的子嗣並沒有被牽連。
‘求仁得仁。’
許磊歎息:‘理想主義者,終究還是犧牲了自己,但應該的確是將自身的名字,銘刻在了這個世界的歷史上了。
只是可憐了那名為於鳳盈的女子,她一生隨他而奔波四方。
為他醫治百姓收攏民心。
為他求子於寺廟。
為他擋箭而死。
可最終,史書上,只會留下王林複的名字。
卻不會有人記得於鳳盈這個名字。’
想到這裡。
許磊動筆。
畫下了一幅畫。
是當年於鳳盈來寺廟求子,閉目於佛前的俏美的摸樣。
用的還不是水墨畫的畫風。
而是地球的素描畫的技藝的畫風。
許磊在地球是學過素描畫的。
在這個世界的十幾年裡,他也學了水墨畫。
不過此時,他還是用了素描畫。
因為這樣能把當年這個女子的美貌給更加清晰記錄下來。
然後,在畫的一角,提筆:記——於氏女鳳盈。
並且,落款:悟貪。
若自己這神僧得以名流,那這幅畫,也許也會跟著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