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長對我們造成了這麽大的破壞?”近田勇樹滿臉的不可置信。
“近田,不要小看這個行動隊長。”中平崇對近田勇樹的態度有些不滿:“除了蝴蝶小組,石原君也已經被這個人抓到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幽影猜測,遠山的遇難恐怕也與此人脫不了乾系。”中平崇沉聲道。
遠山是他教導出來最得意,也最謹慎的弟子。
若說南京誰出問題中平崇都可以理解,可唯有遠山的遇難讓他提起了警惕。
這次喚醒幽影,除了跟進南京方面的情報好配合劍芒小組進行驚雷行動外,中平崇也是想盡快弄清楚遠山遇難的原因。
“什麽!?”
聽到這番話,近田勇樹喉嚨中“不可能”三字就欲脫口而出。
可這話是中平崇說的,是中平崇在南京最大的底牌幽影回報的情況。
這足以說明情報的真實度!
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對特務處提起足夠的警惕,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小覷這個單位,對方正在以一種驚人的學習速度提升。”中平崇認真地說道。
“你去電杭州八木金太郎,告訴他要用盡一切辦法恢復對特務處杭州培訓班的學員信息進行調查統計……我有預感,這些人終將成為一個又一個顧子安,成為帝國路上一塊又一塊絆腳石。”
“哈衣!”
本來特高課是有在特務處的杭州特訓班裡埋釘子的,可是情報員卻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沒有了音信。
就連杭州特高課發出緊急聯絡信號後,也全然沒有人回應,杭州特高課的負責人八木金太郎這才完全確定了情報員被捕的情況。
不過由於之前已經調查清楚了相當一部分杭州培訓班學員的情況,加之培訓班課程已近尾聲,沒有了再打入情報員的機會,所以八木金太郎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說完這件事,近田勇樹又將話題轉回到驚雷行動上:“現在南京憲兵司令部和中國的情報機關一定對我們的行動有所提防了……想要達到料想的程度恐怕會很難,要不要換個地方?”
特高課預訂的目標是在明故宮機場引爆炸藥,只是中國人有了提防後,想要成功潛入機場的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中平崇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南京的明故宮機場是我們選擇了好久,驚雷行動效果最佳的目標,劍芒小組潛入南京前就對機場做了深入的了解,我們短時間內難以再找到一個比其更合適的目標。”
“這樣……”中平崇示意近田勇樹湊到他身邊。
“這樣做,就能吸引中國情報機關的注意力,也能保證驚雷行動順利實施。”
“哈衣!”
近田勇樹帶著敬佩的目光敬了個禮,隨後轉身走出中平崇的辦公室。
……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顧子安等人的忙亂下,很快就過去了幾天。
這幾天裡他們都在各個可疑地點進行排查,只不過一直沒有喜人的消息傳來。
“隊長!”
正在和何家鴻伏案研究著可疑地點的顧子安直起身來,看向穿著一身軍裝的凌群。
他是扮成憲兵司令部警備處的軍官對會場進行常規檢查的。
“會場的情況怎麽樣?”顧子安問道。
“我對有可能安放炸藥的地點都進行了檢查,沒發現有什麽可疑情況。”凌群回道。
“大會會場的服務人員呢?”
“都盯上了,發現有誰攜帶大件的包裹,我們會以憲兵司令部的名義進行檢查。”
顧子安緩緩地點了點頭,可心裡卻還是覺著不安穩。
這幾天,他們對城內幾個有可能被選中的地點都細致的篩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向內運輸的車輛、有可能攜帶物品進出的人員也都通過憲兵司令部的名頭查了一遍。
連同王雲才在街面上對租住出去房子的篩查,顧子安可算得上是三線並進了,可還是沒有收獲。
這種空落落的感覺讓顧子安有些心慌。
現在距離大會召開只剩下了不到十天的時間,日諜現在還不行動,是放棄了這次行動,還是有什麽更絕妙的方法能把炸藥順利地運到他們想運到的位置上?
抑或是他們現在懷疑的地點都不對?
“先收隊吧。”沉默半晌,顧子安說道:“留下必要的盯守人員,明天我們得把范圍向外擴一擴,只不過這樣可就有得忙了。”
如果不把范圍局限在幾個政治要地,那整個南京可以被日諜選擇的目標可就多了去了。
不說別的,紫金山有沒有可能。
這座據稱是有著中華龍脈的山上可坐落著不少對於國府有著重要意義的地方。
國父的陵寢可就在紫金山上,還有幾年前剛剛完工的小紅山官邸。
這些目標肯定是不如直接在全會會場引爆炸藥來得轟動,可也能達到不錯的效果。
只不過若日諜真是選了這些地方,那顧子安他們想在短短幾天內將這些地方的情況都查清的難度可就太大了。
回到特務處,剛好撞上從政治委員會那邊回來的許康樂,不過看他那樣子,估計也是一無所獲。
顧子安現在恨不得馬上把安靜地躺在亂葬崗的日諜蝴蝶叫起來上一遍大刑,告訴他若是不想死的話就把秘密說出來。
鈴鈴鈴!
突然,急促的電話鈴聲將顧子安從思考中喚醒了過來。
顧子安拿起桌頭的電話。
“喂?”
……
接到大姐的電話,顧子安不得已開著車趕往南京車站,因為顧家兄弟中的老么顧子良今天會由杭抵京,大姐顧亦凝專門打電話給顧子安讓他去接站。
至於為什麽特意讓顧子安去接顧子良,大姐心裡也是有盤算的。
原因有二,一則是因為顧子安遠走日本三年,上次回上海剛好碰上了顧子良去航校,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見上一面,剛好這回讓顧子安去接站,給子良一個驚喜。
二則是因為在大姐和子良的通信中,顧子良對顧子安選擇成為一名“光榮”的特務而感到不解,顧亦凝想著解鈴還須系鈴人,讓顧子安乘機和顧子良聊一聊,好解開兄弟倆之間的芥蒂。
反正現在也沒思路的顧子安便跟許康樂簡單說了一聲,就駕著他的轎車出了特務處大門。
南京和杭州作為國府現在的首都和錢糧要地,兩地之間的交通方式是不少的。
飛機、火車、船隻,如果願意忍受顛簸的話,甚至可以從杭州一路開著汽車來南京。
不過這麽多交通工具中,人們大多還是會選擇火車,畢竟坐船逆流而上所需的時日不少,而坐飛機則比起坐船更加顛簸、票價更貴不說,危險性還更甚一籌。
因此南京車站每天的人流量都不小,而等到了臨近春節的現在,更是人山人海的場景。
顧子安看著面前排在出站口擁擠攢動的人頭,不由得嗦了嗦牙花子。
大姐因為想給顧子良一個驚喜,還沒有提前告訴他顧子安要來接站的事情,現在想要憑著顧子安一個人從人群中找出三年未見的弟弟屬實難度不小。
顧子安想了想又坐回了車裡,把車開到了車站向著頤和路的方向停下,不管怎麽樣,顧子良總歸是要到這個方向上回家去的,在這等著,應該是能等到顧子良的人影。
等了約莫有十多分鍾,車站上不少黃包車都拉著客人飛奔離開後,車站人頭攢動的情形才緩和了不少。
顧子安一直盯著朝著這個方向的人群,只是一直沒有看到顧子良的身影。
“難不成錯過去了……”顧子安嘀咕一聲。
不過下一刻,他的眼睛一亮,目光看向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而讓顧子安有些意外的是,青年身邊竟然還有一個梳著粗粗辮子,穿著文明新裝的女子。
文明新裝其實就是女式學生裝,上身是腰身窄小的大襟襖,袖口處呈喇叭狀,剛好能把手腕露出來,下擺則是一條素黑色的裙子,之前曾經下垂到足部,不過因為行動不便又改成了沒過膝蓋的樣式。
這套學生製服的樣式說起來倒是已經不新,這個名字中的“新”字不過是針對當時剛剛出現而言的。
隨著“自由”“解放”的思潮漫過,這套文明新裝從當時的不被理解逐漸成為了現下女學生的標配。
“竟然直接帶女孩子見家長來了。”顧子安一臉古怪地嘟囔著。
現在這個年代,青年到了二十歲左右就差不多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要這麽算顧子良這也不是早戀,只是顧子安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會一點鋪墊都不做就直接帶著女孩子到家裡來。
想了想,顧子安還是決定不跳出去打擾這對小青年,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尷尬。人家女孩跟著他回家本就害羞,他在這時候跳出去豈不是讓人家沒臉皮見人了。
而且,這偷偷跟著顧子良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呢。
他發動汽車,緩緩地跟了上去。
只是走了走,顧子安才發現了自己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這個女孩子應該不是同自家弟弟一道從火車上下來的,而是專門等到這裡接站的,這從顧子良手上隻拎著一個箱子就能看出來。
不過這兩人好像還是為了多享受一些獨處的時光,竟然沒有打黃包車,而是像散步一樣,漫步在南京的街頭。
顧子安跟著一段距離就只能把車子停下,扔在了路邊。
這段路因為火車站人流不少的原因,他的車子還不算明顯,但是等到出了這裡,他這輛掛著軍牌的轎車幾乎是鶴立雞群一樣,就是沒有接受過訓練的人也能一眼分辨的出來。
大不了事後再來取吧,反正有牌子在也沒有哪個賊敢惦記的。
顧子安步行跟上了前面顧子良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