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潛也注意到了苻夫人眼中流露出來的善意,隻是不知道苻夫人心裡想納他為婿的想法,否則肖潛必定會當場高興的暈過去,即便是讓他做入贅女婿他也賺了,想想每天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姨子和一個風韻猶存的美麗丈母娘,那可是百年不遇的美事啊!
可惜,肖潛現在的注意力全在對面的莫公子身上。他心情也很爽,那是因為莫志海現在的臉色很難看。
確實,莫志海也注意到了苻夫人眼神的變化,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鐵青。
因為他懂那眼神,他只在苻夫人看著兩個女兒時才見過,那是對家人的關切眼神,苻夫人憑什麽垂青眼前這個似災民般的少年而忽視他的存在?要知道和苻昭婉青梅竹馬的可是他,現在能出救苻昭婉還是他,想到這莫志海不滿的哼了一聲。
苻夫人這才注意到剛才的態度可能刺激到了旁邊這個高傲的莫公子,心想,救大女兒暫時還得依靠他莫家的力量幫忙,於是便緩和了神色,轉頭對莫志海道:“志海,你和昭婉可是青梅竹馬,如今苻昭婉身處險境,你可得幫幫伯母,把她就出來啊!”這親切的稱呼讓莫志海心花怒放,剛才的不滿瞬間就拋到了腦後。
莫志海忙挺了挺胸對苻夫人道:“夫人勿急,在來之前我已求父親手書一封交予了在本縣駐守的劉千戶,他已答應抽調兩百兵員拱我調遣,下午便可動身。我保證一定會殺光那些刁民,將婉妹救出來,請夫人……”
“殺光那些刁民?莫公子好大口氣”肖潛突然厲聲喝道,打斷了莫志海的話,見莫志海有些惱怒的望著自己,肖潛毫不畏懼的繼續道“不知莫公子何出此言?那些人隻不過是在餓的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出此下策。多數人手無寸鐵,你們這些侯門世家每日吃剩下的那些不知就可以救下多少饑民?如今你不想著去滿足他們基本的吃的要求卻要妄開殺戒,那有幾千人,如果被逼之下他們鋌而走險,那苻大小姐莫公子還想不想平安的救出來呢?”
肖潛聽了這個莫志海前面幾句話,簡直感到不可思議,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和自己是孤兒的經歷,讓他對那些饑民抱有深深的同情。
要知道這些饑民在此之前哪一個不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耕者自己的地還要養活這些貴族富戶。遇到天災人禍,這些貴族公子哥,地主富戶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就罷了,但動不動就給這些本是老實的農民扣上刁民的帽子,非欲殺之而後快,這他媽都是些什麽人?所以就還未等莫志海的話說完,就極為不滿的將其打斷了。
本來就對肖潛不屑一顧的莫志海有些惱火了,居然在自己向未來的丈母娘好好表現一下的時候,這個肖潛突然打斷自己的話,還如此嚴厲的質問自己,這算怎麽回事。
莫志海不想破壞剛才好不容易在苻夫人心裡豎起來的形象。
所以他忍了忍怒氣道:“不知肖小兄何出此言,那些刁民所為不是你親眼所見嗎?如今他們綁架了苻大小姐已經是犯了我大明的律法,對這樣一群人難道不應該人人得而誅之嗎?”
“哼哼,是的,我是親眼所見,我也親眼所見官府是如何逼迫那些百姓、你們這些貴族富戶又是如何盤剝那些農民的。無糧吃、無地種、甚至無法生存下去,他們怎麽不刁呢?如果說他們是刁民,我看也是被那些作威作福的大人們給逼的!”肖潛這番話算是豁出去了,
他心裡很清楚這番話在當時說出來意味著什麽,但是不說出來他心裡就像堵著一塊石頭似的,壓的他不舒服。 果然,莫志海冷笑道:“肖小兄,你知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麽嗎?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可知道是何罪?”
“好了,都住口,”不待肖潛回應,苻夫人一聲斷喝打斷了兩人的繼續爭論,“我是請二位公子來幫助商議如何能救出婉兒的,不是讓你們兩個在這裡爭吵的,婉兒現在還被困寺中,生死不明,如若二位公子不想幫助我們苻家,我……我,絕不為難你們,”說道這兒,苻夫人眼圈泛紅,聲音有些哽咽了,是在極度強忍不在他們面前哭出聲來。
莫志海見狀,反應倒快,忙躬身施禮道:“夫人莫急,是志海不對,此時卻非是爭論孰對孰錯的時候,請你放心,待會兒我點齊兵馬,踏平那些刁民的巢穴,一定將婉妹完好的帶出來交到您手上。”
“那就有勞莫公子了,隻是……”苻夫人穩定了一下情緒,瞥了一眼肖潛道,“方才肖公子說的也有些道理,畢竟那些饑民也沒有傷害到婉兒,雖然我們是去救人但也不用大開殺戒,否則又是徒添我的罪孽。”
“是,是,志海省得了”,莫志海忿忿地朝肖潛瞪了一眼,低頭對苻夫人道:“我也是救人心切,隻要他們沒傷害到婉妹,我也不會妄殺一人”。
苻夫人展顏道:“這本不管你的事,你和婉兒是我看著一起長大的,她遇險你救人心切也無可厚非,要是真有罪孽也是該讓我承擔,豈能怪罪於你?”
莫志海聽到苻夫人這一番話語,認為這又是苻夫人對他和苻昭婉關系的一種暗示,心中自是暗喜,就連看肖潛的眼神也不再那麽充滿敵意了。
肖潛卻並未在意這些,心中自是暗歎,這延續千年的尊卑理念,哪是他一個人寥寥數語就能打得破的?他空有一身勁道,卻無處下手,面對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他還能說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肖潛越想越是無奈,終於忍不住搖頭苦笑。
“肖公子,”苻夫人的一聲輕呼,將肖潛從自己的沉思中喚醒,看著苻夫人那關切的目光,肖潛心頭還是不由的一熱,畢竟像苻夫人她們這樣的人即便是有心也不能改變這大勢。
於是乎肖潛落寞一笑道:“苻夫人,是我自己的錯。也許我想的過於簡單了。”
苻夫人大方的一笑道:“肖公子你為人忠厚,能設身處地為那些窮苦百姓著想這是大仁之仁,如果朝廷中能有多些向你這樣的人,相信如今也不會到這樣的地步,我家……我家婉兒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聽到這話,站在苻夫人身邊的莫志海不禁臉上一紅,這句話表面上是在誇獎肖潛實際上這是在批評他。
肖潛看到苻夫人又有些傷感了,心中有些不安忙上前勸慰,隻是無意間看到對面莫志海向他射過來充滿怨毒的兩道目光。
苻夫人稍稍平定了自己的心情,才又緩緩道,“老身想了想,如今萬全之計還是先按照那些災民的要求,把糧食先送上去,隻是這時間緊迫,到如今為止,我們也隻湊齊了十三車的糧食,所以我想還是煩請肖公子跑一趟,為我們把這些糧食送上去,緩緩那些饑民之怒,也給那些饑民解釋解釋,剩下的糧食,過兩天我會再送上去,而莫公子則領官府的人馬在後接應,伺機將婉兒接出來,不知兩位公子意下如何?”
肖潛心想這些饑民現在最著急的就是吃的問題,十三車的糧食雖然沒有完全滿足他們的要求,但是總可以緩上一緩,然後再請普惠方丈出面跟災民們解釋一下,相信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因此他對苻夫人的意見表示了讚同。
莫志海則猶豫了一會兒,才表達了他對這一意見的讚同,隻是那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不知道心裡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肖潛也懶得搭理他,離出發還有段時間,他便特意想苻夫人告辭,說是在城裡找個車馬行給家裡帶個口信,畢竟已經出來了兩天了,和家裡音信中斷,怕家人著急,苻夫人也說糧食還要準備段時間,確實抽不出人手來幫肖潛,而且莫志海要到兵營裡接管士兵,還要些時辰,因此和肖潛約定過兩個時辰後出發,肖潛慨然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