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些掛著異端審判庭徽記的踏雲機突然加速衝到隊列前方時,一等騎士馬沙?阿茲納布就知道要壞事。
“蕾!”馬沙通過機內通訊呼喚自己的搭檔,“提升以太爐出力,全部導入引擎!”
“這樣做的話我們就會衝出編隊,這是嚴重違令行為!”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困惑,“到底發生了……哦我的天哪!”
作為戰鬥機,後座也是向前設置,這樣更方便女孩根據戰鬥情況調整機體的以太機械的運轉,正因為這樣,後座的蕾和馬沙同時看見塗著利劍盤蛇十字架的徽記的全黑色武裝運輸船開火的情景。那艘本來就是用來強襲跳幫的大型運輸機貼著狩獵民的飛行甲板邊緣橫了過來,一面肆意的傾瀉著火力,一面打開側艙門讓自己運載的成員跳上狩獵民的甲板。
按道理來說,所有的運輸機裡都應該裝滿了傷員、女性艦員和年級比較小的實習生,可那家全黑運輸機裡運載的顯然是全副武裝的成年人。
“那些審問官大人究竟在幹什麽啊!”馬沙的耳機裡傳來蕾詫異的聲音,“這樣對方拒絕收容我們怎麽辦?而且對施以援手的人開火,這根本就違背了騎士團的美德啊!”
“他們根本就不是騎士。蕾!提升以太出力!”
就在馬沙感受到來自後方的加速度的同時,狩獵民的炮火鋪天蓋地的掃向馬沙所在的機群。
馬沙猛拉操縱杆,座機立刻相應他的操作,一個橫滾翻到一半就切入俯衝。曳光彈的紅光勾勒出的死亡之鞭就這樣貼著座機的機腹掃過。
另一架采取規避機動的踏雲機慌不擇路撞進了他的航線。
馬沙猛踩腳舵,讓自己的機頭向右方大幅度偏移,緊接著他就和那架踏雲機擦肩而過,鋒利的翼尖幾乎是貼著對方機翼和機體的結合部掃過。
不等馬沙松口氣,狩獵民的防空炮的炮火就鑽進那架踏雲機的機身,劇烈的爆炸幾乎立刻波及到馬沙的座機,劇烈顫抖的操縱杆差點從馬沙手中脫出!
幾乎同時,馬沙的視野裡出現了好幾朵踏雲機中彈形成的焰火。
一架運輸機拖著濃煙和烈焰從馬沙視野左下角劃過,它的機腹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身上包著繃帶的傷員接二連三的從那裂口中滾落,跌向下方的無盡雲海。
“這樣不行!”後座的蕾拉高聲音對馬沙說,“我們要鑽出火網也許並無問題,可那些運輸機肯定跑不掉!”
狩獵民開火的時候機隊已經非常接近他們的母艦,這等於是深入了他們的防空炮火網,在這樣的距離要用防空炮擊中笨重的運輸機根本就和玩一樣。
必須要做點什麽——馬沙這樣想著。
這個時候他的座機已經從機腹繞到了狩獵民母艦的另一側,他一拉操縱杆,讓戰機抬起機頭進入爬升航線,後座的蕾立刻理解了他的用意,便將以太爐的功率提升到最大,並且將灌注了能量的以太全部導向噴射引擎。
馬沙的座機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迅速躍升到狩獵民戰艦上方。
緊接著它機翼後端的襟翼附近騰起一片霧氣,隨後踏雲機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直接“掉”進了俯衝機動。
切入俯衝後,馬沙將緊貼著狩獵民母艦邊緣飛行的異端審判庭的武裝運輸機牢牢的套入瞄準具的光環中——友機被炮火打得抱頭鼠竄的時候,
這架罪魁禍首正躲在對方防空炮盲區中拚命的向對方的飛行甲板傾瀉炮火。 馬沙一咬牙,扣下了扳機。
裝在機翼根部的以太炮射出一團團藍色的能量團塊,風馳電掣的衝向目標。
馬沙從一千米的距離一直打到20米,在相撞前的最後一刻才稍稍拉起機頭從目標旁邊掠過。
緊接著目標爆炸的光芒從後面追上了馬沙的座機,把座艙映成一片橙紅。
馬沙再一次拉起踏雲機,在空中劃出一個完整的圓弧之後,直接對準了狩獵民的飛行甲板。
狩獵民的防空炮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在馬沙面前交織出一片密集的火網,混在炮彈中的帶延時引信的高爆彈接二連三的在馬沙座機附近爆炸,細小的破片幾乎把座機的表面蒙皮都給犁了一遍。
座機的翅膀被穿甲彈命中的刹那,馬沙衝過了火網,一頭飛行甲板開口附近的防空火力盲區。
可能是失去了右襟翼的緣故,馬沙的座機對他的操作的回應突然遲鈍起來,以至於他沒能調整好衝進飛行甲板的位置,左側的機輪率先著地,幾乎立刻就被強大的扭矩力給折斷了,隨後踏雲機的側面就那樣和狩獵民的甲板親密接觸,擦出一串火花的同時還把剩下的一邊機翼給這段了。
劇烈的衝擊和震動折磨著馬沙,座椅的安全帶死死的勒進馬沙的身體裡。
後座的蕾更是發出了極度難過的聲音,馬沙估計是安全帶嵌進兩個乳房之間,然後拉到其中一個了。
機體停穩的瞬間馬沙一拳打在安全帶的活扣上,然後整個人撲進座艙深處。
就像他預料的那樣,暴風驟雨一般的槍彈馬上就招呼到他的座機上,座艙蓋的玻璃碎裂的聲音被槍聲完全蓋過,玻璃渣和鋒利的碎片就這樣稀裡嘩啦的落滿整個座艙,連著劃了馬沙好幾下,銳利的疼痛感順著神經侵入馬沙的感知。
——希望蕾沒事。
馬沙發自內心的祈禱著。
忽然,馬沙聽見槍炮聲中似乎有人大喊“挺火”,雖然那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但密集的射擊聲還是迅速變得稀疏,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馬沙等了幾秒,才松開抱著腦袋的雙手,從座艙裡抬起頭來。
躲在各種被摧毀的飛行器和設備後的狩獵民的槍口依然對著馬沙。
馬沙扭頭看著自己機體後方,發現早先跳幫的異端審判庭成員死了大半,剩下的這時候都乖乖的把槍舉過頭頂。失去了武裝運輸機的火力支援後,他們的突襲就正式宣告失敗了。
馬沙再次轉向狩獵民,他發現有個女人正站在看似指令台的地方看著他,看起來像是狩獵民的現場指揮官。於是馬沙放開嗓子對那女人大喊:“這是異端審判庭的獨斷專行!我們是無辜的!我已經親手對他們施予製裁!希望貴艦能停止炮火攻擊,放我的同袍們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馬沙身旁就傳來響動,他低頭看了眼,發現他的搭檔正笨拙的解著安全帶——看來她降落的時候似乎被安全帶勒暈過去了。這樣毫無防備的躺在椅子上,竟然沒有子彈找上門,只能說她的運氣實在好得有些過分。
就在馬沙安心的輸了口氣的當兒,指令台上的女人放下話筒。
甲板外的炮聲戛然而止。
女人走下指令台,向著馬沙的座機走來,一名狩獵民似乎打算攔住女人,可她只是抬了下左手,那狩獵民就閉上了嘴。
“看起來派頭很足的樣子嘛。”蕾一邊揉著被拉疼了的胸部,一邊評價道。
馬沙沒答話,他一縱身跳下踏雲機,落地的當兒有狩獵民舉著槍要上來,卻被他們的女指揮官製止了。
女人就這樣走到馬沙面前。說是女人其實並不準確,馬沙估計她的年齡比自己要小不少,即使她身上縈繞著一股成熟女性的氣質,也無法掩蓋她的年齡,以及與她年齡相符的青澀。論相貌的話她隻屬於中等水平,但馬沙挺欣賞她舉手投足間體現出的幹練。
馬沙對她敬了個標準的騎士禮,鄭重的自我介紹道:“一等騎士馬沙?阿茲納布,代表‘勇敢’號全體幸存船員向貴艦致以最高的敬意。 ”
“你們就是這樣用炮火來表達敬意的?”女人不無諷刺的回應道。
對此馬沙從容不迫的答道:“剛剛說了,攻擊行動是異端審判庭的獨斷專行,我們並不知情。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何要對伸出援手的友好人士武力相向。而我個人,對他們的行動給同袍造成的傷害倍感憤怒。無論怎麽看,異端審判庭的行為已經徹底的背離了騎士團的信條和騎士八德,因此對他們揮下了製裁的鐵錘。”
女人看著馬沙不說話,到是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套話說得倒是挺溜嘛。”
說話的時候,那男子的目光一直往馬沙身後飄。
女人不理會男子的調侃,她稍稍沉思了幾秒後,向馬沙伸出右手:“謝娜,這艘船的首席人事官和總會計。”
“誒?”馬沙有點驚訝,他還以為這女人是這艘船的長官。
這時遠處有人對馬沙他們這邊喊:“謝娜小姐,一架武裝運輸機正在接近!”
面對神情突然緊繃起來的狩獵民,馬沙上前一步用略顯焦急的口吻說道:“不要開火!那上面都是傷員和實習生!我們真的遭到了鬼船的攻擊,必須棄艦。”
“我們艦長也是這麽判斷的。”謝娜淡淡的說道,隨後轉頭提高音量下令道,“讓他們著陸。各人檢查自己的武器,換好彈夾,如果他們敢亂來我們就給他們好看。”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說給馬沙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