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壓製了。
而且還是被一個沒有刻下神印的人壓製了。
只是過肩摔的話,對靜那久經鍛煉的身體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但在過肩摔的那一刹那,那個女孩的精神波動對靜的神印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導致靜的神通力瘋狂逆流。(神通力就是感知和操控以太的能力,兩個種族對這種能力的認知和稱呼不一樣,作者注)
那個和自己同齡的女孩有著在自己之上的天賦,這本身就讓靜十分的訝異。靜作為神巫大人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對自己的神通力有著近乎自傲的自信,現在竟然被一名沒有以神降術刻下神印的同齡女孩擊敗,這讓她的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一些傷害。
更讓靜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名女孩似乎是憑著自己的意志留在鐵之民當中。一開始靜以為那是被鐵之民俘虜的同族,才打破風神的戒律,向鐵之民發起主動攻擊,絲毫沒有想到竟然會遭到營救目標的攻擊。
如果不是坐騎末九及時衝上來護主,靜現在恐怕就真的變成鐵之民的俘虜了吧。
一想到這點,靜就忍不住一陣陣後怕。據說鐵之民生性放浪,除了擺弄機械和火焰,剩下的精力就都用在了亂交之上,每個鐵之民的小孩都會有十幾個媽媽和十幾個爸爸——因為他們的生活太過混亂,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孩子……
靜靠在末九背上,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落入鐵之民的魔爪。男女之間的交往應該是純淨無暇的美好之物,容不得半點褻瀆。
靜搖搖頭,將這個念頭揮出自己的腦海。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自己本來的任務是調查空島異常移動,現在卻目睹了鐵之民擊敗巡洋級,啟動了空島上的神跡。
這是前所未有的嚴重事態。
如果那個天賦極高的女孩是以自己的意志生活在鐵之民當中的話,那很可能鐵之民已經得到了什麽情報,說不定——
——漸漸浮現在靜腦海中的想法,讓少女眉頭緊皺。
說不定鐵之民並非偶然遭遇巡洋級神使,而是刻意為之,他們知道守護面前空島的是巡洋級而非戰艦級,因此才主動迎戰,最終的目的是登上空島,啟動神跡,奪取屬於風神的秘密。
靜記得神社藏書閣的典籍上有過類似的記載,獲得風神的情報的鐵之民有計劃的襲擊空島,試圖奪取遺跡,最後風的眷屬們不得不出動多名神巫,聯手發動大風暴,摧毀了這群侵犯禁地的鐵之民的母艦。
可是這一次,鐵之民當中有一位風的眷屬,而且這名眷屬天賦異稟。
就算神巫大人,也無法輕易讓靜的神通力倒流反噬,那名眷屬在沒有神印的情況下就做到了。她一旦通過神降術,獲得了神印,恐怕連神巫大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這可麻煩了。”靜咬牙自語道,“我必須立刻返回神社,向神巫大人報告。”
說著她小聲默念一句咒文,得到命令的坐騎立刻長嘶一聲,撲打著翅膀轉向,踏上了歸途。
浮遊島自毀後的第二天,戚海華被任命為工程部主任,指揮農業船與母艦的連接工作。
所謂連接工作,主要的內容就是將母艦和農業船損毀艦體的一部分拆下來,
用分解的料件做介質,把農業船固定在母艦發動機燃燒室和噴管上方。 說起來很複雜,實際上只是純粹的體力活——就算沒有人監督指揮也沒啥大問題那種。
“連升三級什麽的,真沒有實感。”戚海華站在母艦後部甲板上,一邊看著剛剛成為自己部下的夥計們焊接臨時拚湊出來的鋼筋,一邊百無聊賴的自言自語道,“給我升官還不如給我指定一個妹子。”
這時候在戚海華旁邊守著以太焊槍的供能裝置的女孩聽到他的話,抬起頭來笑著調侃道:“主任你沒有妹子,還不是因為那輕浮的性格,少講葷段子的話,姑娘們的好感度也會提高哦。”
“你傻嗎?”戚海華佯裝生氣的白了女孩一眼,“沒了黃段子我還剩下啥?這是我的性格特點懂嗎?只有滿口葷段子,我這個角色在讀者那裡才會有認知度啊!”
“讀者……”女孩撲哧一下笑出來,“主任你是小說人物嗎?”
“說不定還真的是哦。”戚海華聳聳肩,“我們可是乾掉了鬼船呢,而且是靠著這艘已經殘破不堪的母艦,和那規模小得可憐的艦載機隊,另外,我們全員的平均年齡,我懷疑都不超過二十二歲。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乾掉了鬼船,你不覺得這種情節只會在小說中出現嗎?”
女孩臉上表情一愣,隨後她歪了歪頭,烏黑的眼珠上下左右轉了一圈,隨後露出笑容讚同道:“這樣一想,還真是這樣。”
“對吧?另外,我記得你叫易珊麗?你的笑容……”
“抱歉,”女孩眯起眼睛看著戚海華,“我姓梁。”
“咦?呃,這……”戚海華非常尷尬的收回已經出現在他手中的青菜花編成的小花團。
“真是可惜啊主任,說對名字的話我說不定會考慮今晚和你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戚海華撇撇嘴,這時候他上方不遠處,一名用繩子吊在農業船底部的操作員衝他喊道:“主任,兩艦間通道固定焊接完畢,請檢查驗收。”
“不用了,”戚海華抬起右手揮了揮,“相信你們的工作。”
操作員點點頭,隨後轉身衝其他人做了個手勢,於是樓梯狀連接橋上方的閘門被打開了。
看起來早就等在門那邊的女孩們立刻拿起放在腳邊裝滿蔬菜的籃子,踩上樓梯,一面下樓梯一面興奮的交談著。
戚海華小有興致的打量著這些膚色比自己略微深一些的妹子,在她們快走到母艦這邊的艙門時,他吹了一聲口哨,引起女生們注意之後笑著開口問道:“小姐們,看起來心情不錯啊,有什麽好事嗎?”
他身後守著焊槍供能裝置的姓梁的女孩一副“他又來了”的模樣歎了口氣。
面對戚海華的提問,農業船的女孩們稍微放慢了腳步,走在最前面的女孩看了看姐妹們,然後對戚海華露出笑臉:“也沒什麽,狩獵民先生。只是,我們從未去過繁華空域。”
“真的假的?”戚海華一臉訝異不像是裝的,“十幾年來一次都沒有去過?”
“別說我們了,農業船上大多數人都沒離開過這片空域。”
“沒錯,我奶奶說她奶奶去過一次。”
“也有姐姐就是為了看看繁華空域什麽樣子的才嫁到其他船上去呢。”
小麥色肌膚的女孩們開始嘰嘰喳喳起來,言語之間滿是對繁華地區的期待,戚海華這個話題發起人卻反而有種被晾在一邊的感覺。
戚海華挑了挑眉毛,一副自討沒趣的模樣,接著,他將目光轉向別處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真羨慕你們,這麽簡單就從失去親人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了。”
沒想到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瞬間消去了女孩們的聲音,沉默一眨眼統治了一切。
像是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一般,最先回應戚海華的女孩加快腳步,頭也不回的走完剩下的樓梯衝進船艙,而其他姑娘也不發一言的追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艙門那一側。
戚海華撓了撓後腦杓。
“搞砸了呢,主任。”他身後目睹了這一切的女孩揶揄道。
“是啊,我果然不會看氣氛。”
“那麽,你看上了哪一個?”
這個問題讓戚海華的臉瞬間恢復了朝氣:“膚色最深的那個,那身材實在是棒。”
理所當然的,回應他的是妹子的歎息。
戚海華忙著指揮部下固定農業船的同時,肖飛一個人來到臨時開辟做病房的第三居住區,一號臨時病房門口。
他敲了敲開著的門,不等裡面回答就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病房裡唯一的病人用一連串的咳嗽來歡迎他。
“你竟然還沒死,真令人驚訝。”肖飛拉過一張椅子,在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龐東明床邊坐下,“看你咳得,我都擔心你把肺咳出來噴我一臉。”
“哼,你就這麽想我掛掉?”龐東明用虛弱到了極點的聲音說道,“那樣的話你幹嘛不直接下令把我從船上丟下去,反正沒有藥也沒有醫生,我遲早要掛。”
肖飛看著天花板沉默著,過了老半天才說道:“本來想帶點酒過來,但是聽說你現在不能喝酒。”
“哪個說的?”龐東明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隨時可能掛,喝不喝酒沒啥區別。”
“說的也是。”
簡短的交談之後,沉默再一次降臨。
從預備飛行隊開始,肖飛和龐東明就沒什麽共同話題,能搭上話大多數是龐東明主動勾搭。正因為這樣,本來還算能說會道的肖飛這時候也開始為話題而傷腦筋。
尋思了半天,肖飛才再一次開口:“老實告訴你吧,預備飛行隊時代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家夥。裝模作樣,滿口對艦船的忠誠之類的場面話,做什麽事情都把所謂‘正確’擺在第一位。我覺得你就是個偽君子,惡心到了極點。”
“彼此彼此。”龐東明再次咳嗽起來,到了嘴邊的話語也被強行掐斷。
肖飛坐在他床邊,安靜的等著他咳嗽完。
終於,龐東明按著胸口安靜下來,他用幾次深呼吸調整氣息,然後再一次開口:“彼此彼此,那時候我也覺得你討厭極了,到處惹是生非,課程上總是開小差,飛行訓練裡總是摸魚。最讓我不能容忍的是,你和那個戚海華一樣,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輕浮的調調,看著就礙眼。”
龐東明話音落下後,兩個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肖飛打破了沉默:“聽說是你去飛行甲板,要求飛行員們以偵察機出擊。那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你彌補了我的過失,挽救了大家的生命,我代表全艦感謝你。”
“你就是來說這個的?”龐東明瞥了肖飛一眼,“想不到你也有打官腔的一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肖飛笑了笑,站起身來,俯視著龐東明,目光在他那被截肢的腿部上掃過。
“你要是命夠大,能從鬼門關裡回來,我不介意給你個管事的職務。”
丟下這句話後,肖飛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