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天氣已經微微燥熱。
教室裡,班主任李明在打響下課鈴後,停止了講課,開始吩咐事情。
“我們教室要作為中考考場使用,所以明後兩天放假,但是大家不要放松學習,沒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
現在是今天最後一堂課,等下務必要把課桌裡所有東西都要帶走,不要有什麽遺落的。
還有下課後班長帶著值日生把地再給掃一遍,別讓初三的同學看了笑話。”
頓了頓,李明目光嚴肅的在教室裡掃視一圈,問道:“都聽明白了麽?”
“聽明白了。”
學生們早就知道要放假了,此時消息落實,瞬間就興奮了,回答的特起勁。
“嗯”李明感覺沒什麽交代的了,臉色才稍稍放松。
“那下課吧”,說完他又綴了一句,“葉向晨來一下。”
李明不理身後突然傳來的喧鬧聲,慢慢走出了教室。
他找葉向晨也沒別的事,就是準考證還在他辦公桌裡,他想趁著給葉向晨準考證的機會,最後鼓勵幾句。
葉向晨則手裡拿著準考證,聽著他的訓話不住的點頭。
“嗯,我知道的老師。”
可能是老李不放心他,越是中考臨近,越是喜歡把他喊來談心。
他都懷疑老李是不是跟自己有點親戚關系,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老李的囉嗦持續了近半個小時,口乾舌燥了才隨之結束。
葉向晨如蒙大赦,趕緊出了辦公室。
回到教室裡的時候,班級裡仍然還有幾個要好的沒走,就是平時跟他一起打籃球的幾人。
他們在講台那靠著,一起瞎聊。
葉向晨中考之後就不用再來上課了,他們幾個是特地留下來說說話的。
樂小溪和蔡倩也沒走,但她們倆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這年頭,學生間還沒有什麽手機號、微信啥的,就是企鵝號也才剛剛出來,所以每到期末就流行什麽同學錄,淚腺發達的就會哭一場,然後留下幾句祝福的話。
還好這些家夥都是直男,沒有那麽多愁善感,最多就是有些遺憾。
站著和他們胡侃,說說笑笑間,也都散了。
蔡倩在他們走後,似乎想跟葉向晨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看了一眼面若冰霜的樂小溪,猶猶豫豫的也走了。
最後只剩下李傑和樂小溪。
葉向晨其實很意外樂小溪還願意留下來等他,他們自從上次酒吧分別,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班級裡早就在傳他倆已經分手了。
眾人走後,熱鬧的氣氛隨之被帶走,隻留下淡淡的燥熱與壓抑。
李傑在樂小溪身上巡視了兩圈,感覺自己再不閃人會被悶死。
很沒義氣:“晨兒,我下去等你。”
然後溜之大吉!
葉向晨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坐回了座位上收拾書包。
“對不起。”樂小溪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什麽?”葉向晨在書包裡搗鼓著,他在找東西。
“我不該咬你。”
“沒事,我皮厚。”
已經放進書包很久了,被壓在了書本中間,葉向晨翻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一盒磁帶,一張CD。
放在她的課桌上,“送個給你,我的專輯。”
“下次別說我瞞著你了,我本就想期末送你的。”葉向晨笑靨如花。
“你心裡藏不住事,我最近很忙,不想人盡皆知,很麻煩。”他又解釋了兩句。
本來那晚從酒吧出來之後,他是很不爽的。
可後來一想,跟一個小丫頭較什麽勁,他本來也不是圖什麽回報,只是人生路上某個交叉點相遇了,總想讓她的青春絢爛一點罷了,做不到也就算了。
也許兩人錯過了這個站點,終生也不會再相遇,何必執著。
人要善於放過自己!
“謝謝。”
葉向晨說了很多,樂小溪卻仍然惜字如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葉向晨喜歡把話說清楚,他想繼續解釋自己也沒有看不起她,可是嘴角動了動,還是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她說的對,自己憑什麽管她!
自己習慣於成年人的那一套理論,卻不知少女的心事的脆弱多變,還是隨她去吧。
收拾好書包,最後看了眼這個沐浴在斜陽裡的女孩。
仍是她喜歡的黑色短裙,貼身短袖襯衣,青澀卻初顯曼妙曲線。
說道:“那回家吧。”
沒有得到回應,樂小溪還是呆呆的坐著。
葉向晨只能自己走出了教室。
出門時,忍住了回頭的衝動,向身後揮了揮手,大聲說:“走了啊。”
轉過教學樓的廊道,走下一階階樓梯,他平日熟悉的地方似乎在背後慢慢遠去。
走在學校裡,葉向晨在地上見了一片落葉,不知道什麽樹的,青翠青翠的。
他撿在手心裡摩挲,有些難過,正當盛夏,你怎麽就落了呢!
走到車棚的時候,李傑和蔣怡兒都在那等著他。
雖然是下午,京城的六月末還是有點熱了,倆人都在底陰涼處躲著。
李傑看他過來:“你們沒吵架吧?”
“沒,下學期就見不著面了,吵什麽架呢。”葉向晨把手中的葉子扔掉,隨意地說。
“她憑什麽跟哥哥吵架,明明沒有談戀愛,她還在那自導自演,還說她把哥哥甩了。”蔣怡兒很是不忿。
“好了,別再講了”葉向晨突然很煩,不想再聽到這個話題。
葉向晨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心情這麽低落。
臊眉耷眼的回到家裡,吃完飯上樓洗過澡就睡,什麽也沒乾。
蔣紅霞還以為他考試壓力太大,還專門上樓來關心了幾句。
可惜葉向晨這個繼子不領情,直接幾句話就把她糊弄出去了。
蔣紅霞悻悻的出來,正好看見探頭探腦的蔣怡兒,這算是找到了出氣筒,對著女兒一頓臭罵,才心情爽利的下樓看電視去了。
房中的葉向晨雖然心情低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累了,這一晚睡得倒是挺好。
第二天的考試波瀾不驚,沒發生什麽丟了準考證的狗血事件。
很順利的走完流程,找到了自己的考場位置。
中高雖然沒有高考那麽嚴格,但是流程卻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看著考場牆壁上新掛著的宣傳語,一個個緊張的臉龐。
一直沒太當回事的葉向晨,似乎又想起了上輩子被高考支配的恐懼,跟許多人一樣,不由自主的心砰砰跳。
第一場是數學,打開試卷之前緊張的直搓手,可粗略掃了眼試卷後就心中大定。
心裡想就這?
俗話說肚子有糧心裡不慌,這張試卷貌似也就一般般的難度。
教室裡一時非常的安靜,他沉下心來,筆尖在紙上摩擦出刷刷的聲音。
葉向晨從小題開始,一路披荊斬棘,直到最後一個大題竟然完全沒有卡殼。
做完試卷又重新仔細檢查了一遍,防止有什麽筆誤。複查後看了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他可不想在考場一直待著,立刻舉手交卷。
他這一交卷立刻引起同場考生的暗罵,勞資連大題的影子還沒見到呢,你特麽是人麽,這麽搞勞資心態。
有的不信邪,心裡呸了一聲,這小子長的這麽帥,肯定是個學渣,肯定是做不出來才交的卷子。
特別是他右手邊一個胖姑娘,更是臉色發綠。
她雖然是初三學生,卻喜歡八卦學校裡哪個男同學最帥,早就認出了葉向晨這個初二的學霸加校草。
剛才她眼斜的就跟中風一樣,答案沒少抄,正竊喜呢。
看著葉向晨的背影,心裡不禁哀嚎:
帥哥你怎麽這就交卷了呢!
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