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陽緩緩地抬起頭，雙眸直直地望向靜靜等候著他的王海波，面色沉穩，表情平靜，一字一句地說道:“殺人這種事本身沒啥難度，難的是在殺人之後不留後患。”

　　王海波目光變得冷峻，眼神犀利地緊緊盯著凌冬陽的眼睛，皺了皺眉頭，用帶著質疑的語氣問道:“你不願意?”

　　凌冬陽突然眼中閃爍出絲絲令人膽寒的殺氣，毫不退縮地直視王海波冷峻的目光，“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口氣帶著教訓的意味:“我11歲時就已殺過人了，那種感覺雖不太好受，但也並非做不到。”

　　王海波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刻意避開凌冬陽那透著殺氣的眼神，語氣中帶著不解和急切追問道:“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凌冬陽身上的氣勢逐漸收斂，放緩語氣，誠懇卻堅定地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然後再做決定。要是你堅持還要這麽乾，那我無條件去執行。”

　　王海波稍稍愣了一下，語氣和緩了一些，說道:“你說吧！”

　　凌冬陽表情嚴肅，語氣鄭重地說道:“剛才我說過，殺人後不留下任何後患才是最讓人頭疼的，這裡說的後患不是法律層面的證據，而是存在於精神層面的痕跡。在殺人者和知情人內心深處，都會留下如影隨形的精神隱患嘞，那是一種無法治愈的‘病患，會跟隨終身。我小時候生活在戰爭環境裡，沒得選擇，你不殺人，人就殺你！但即便是這樣，還是沒辦法避免這種精神隱患。時隔多年，到現在都依舊沒有絲毫減退。如果你下定決心要殺人，就要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但咱們之間會因為這事兒留下永遠都無法抹去的裂痕，不僅沒辦法再當朋友，還會成為咱倆之間終身揮之不散的夢魘。”

　　“你覺得我是個怎麽樣的人?”王海波話鋒突轉，像是刻意轉換了話題。

　　“你不是個殺人的人！”凌冬陽表情肅穆，語氣篤定，然而他的回答卻完全超乎了王海波的意料。

　　王海波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夾雜著一絲嘲諷，他的目光亦帶著幾分戲謔:“你可真有趣，實在是有趣！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去解決天龍，你我要為此付出一生精神隱患的代價?”

　　“沒錯！”凌冬陽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王海波笑著繼續說道:“冬陽啊，我可不是沒見過血的菜鳥！我主持著如此大規模的公司，面對過無數的風風雨雨，經歷過各式各樣的難關，豈能不知殺人的代價?如今還有比直接殺掉天龍，更高效的辦法嗎?”他稍稍停頓片刻，仿佛是在對自己訴說，又仿若在喃喃自語:“沒有什麽事情，是無需付出代價就能達成的。”

　　凌冬陽一臉鄭重，認真地說道:“王總，這件事的背後多半是 HCA在主導，天龍充其量不過是個出面的傀儡罷了。遊輪項目或許就是一個誘餌。即便解決掉天龍，也未必能真正解決問題，反倒極有可能會被 HCA抓住把柄，進而威脅甚至控制您。這代價無論是對飛鴻集團，還是對您個人而言，都是無法承受的！”

　　王海波收斂了笑容，凝視著凌冬陽，試圖透過他那鄭重其事的臉龐，洞悉其內心真實的想法。見王海波沒有說話，凌冬陽略微思索了一番，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在與宏泰的競爭中，我們務必要采用正規合法的方式，決不能給人留下任何把柄。畢竟在台面上，我們仍舊佔據著優勢和主動權。”

　　凌冬陽摸了摸下巴，緊接著說道:“由於有官方的出面乾預，天龍沒法拒絕，只能再和我們商談。至少在見面之前，他的那些小動作，理應會有所收斂。但我們也不得不防。我們可以主動出擊，安排人手大張旗鼓地在全市范圍內搜尋天龍的蹤跡，給他造成心理壓力。不過，我們的重點並不在天龍身上，而在於HCA。我們要向陳老板提出要求，如果他搞不定遊輪項目，就必須退出飛鴻，返還股份。”

　　王海波聽完凌冬陽的建議後，並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地拿出茶具，準備泡茶。

　　只見王海波動作嫻熟而優雅，他輕緩地抬起水壺，將其穩穩地放置在電爐上，而後細致地調節火候，讓水逐漸升溫。待水溫達到適宜的程度，他便熟練地取出精美的茶葉罐，小心翼翼地用茶匙舀出適量的茶葉， 再輕輕地放入紫砂壺中。

　　他微微傾斜水壺，讓水流宛如涓涓細流般優雅地注入紫砂壺中。茶葉在水中歡快地舞動著，仿若在歡呼著即將開啟的奇妙之旅。

　　注水完畢，他迅速蓋上壺蓋，稍稍等待片刻，好讓茶葉在熱水中得以充分舒展。

　　凌冬陽注視著王海波將燙好的茶杯放置到自己面前，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分析道:“若是依您的辦法，我們悄無聲息地處理了天龍，無論是官方，還是宏泰，都有理由對我們產生懷疑，那我們拿下項目的難度只會比現在更大。”

　　此時，王海波正熟練而沉穩地操控著手中的紫砂壺。他輕柔地提起，用茶布托住壺底，滾燙的茶水便如銀絲般傾瀉而出，穩穩地流入茶杯。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仿若每一個動作都蘊含著獨特的韻律。

　　凌冬陽繼續分析:“即便官方沒有找到證據，也會啟動案件的調查。而宏泰無需任何證據，必然會調動全部力量對我們發起攻擊。NCA也會設法給長航和官方施加壓力，給我們使絆子。到那時，遊輪項目的競標，官方就不得不將我們踢出局了。”

　　說話間，王海波依舊不為所動，他的目光始終專注於手中的茶壺。他緩緩地將泡好的茶，穩穩地倒進凌冬陽面前的茶杯裡。茶水在杯中微微蕩漾，散發著嫋嫋的熱氣和淡淡的茶香。

　　凌冬陽凝視著眼前的茶杯，感受著茶香的彌漫，而王海波則靜靜地聆聽著他的分析，手中的動作依舊嫻熟而從容。在這一刻，茶香與緊張的氛圍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