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03297，收拾東西，你自由了！”獄警的聲音在鐵門外響起，打斷了凌冬陽沉浸在書本中的寧靜。

　　凌冬陽緩緩抬頭，目光穿過狹窄的牢房，定格在獄警身上。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挺直了背脊，邁步走向自由的大門。

　　陽光如利劍般刺破陰霾，灑在凌冬陽堅毅的面龐上，卻未能驅散他眼中的陰影。他身材高大而略顯消瘦，肌肉線條分明，透露出曾經經歷過的磨難，見證了他曾經的苦難與掙扎。

　　出獄後的凌冬陽面臨著重重挑戰。他在國外長大，沒有學歷，只有一身力氣。監獄四年，他自學了刑法，但這並未為他求職之路帶來便利。前科成了他難以擺脫的標簽，雇主們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與排斥。一次滿懷希望的保安面試，換來的卻是無情的拒絕;一家餐館的自薦，得到的只是冷漠的回絕。

　　凌冬陽的心中充滿了失落，但他並未放棄。饑餓與無家可歸成了他的常態，他在菜市場的角落裡尋找殘羹剩飯，在公園的長椅上度過漫漫長夜。即使生活如此艱辛，他也沒有動搖，因為他知道，比起童年時期戰火紛飛中的磨練，這些都不過是暫時的考驗。

　　一天傍晚，凌冬陽在公園尋找棲身之地，目睹了一位老人摔倒的場景。周圍人群圍觀，卻無一人伸出援手，還有人拿出手機記錄。他毫不猶豫地跑上前，扶起了老人，並關切地詢問:“您沒事吧?需要幫助嗎?”

　　老人依靠著凌冬陽站立起來，邊說:“年輕人，謝謝你。你就不怕我是碰瓷的?”

　　凌冬陽繼續詢問:“旁邊有椅子，要不先坐下?”

　　老人坐下後，繼續提問:“你真就不怕我是碰瓷的?”

　　“我還真就不怕，你看我這像有錢給你碰的嗎?”凌冬陽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老人仔細打量著凌冬陽，問道“你看起來很落魄，是在找工作嗎?”凌冬陽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老人思索片刻，說:“我認識一些人，也許可以幫你介紹工作。”

　　凌冬陽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激動地說:“真的嗎?那太感謝您了！”隨即又低下了頭，“我坐過牢！”

　　老人詫異的問:“因為什麽?”他不覺得眼前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曾經會是個囚犯。

　　凌冬陽側著身子也坐了下來，抬頭看著老人，眼神中又升起陰霾。

　　老人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長歎了一口，說道:“不好意思，沒有揭露你隱私的意思，只是有點好奇。如果你不想說，也沒什麽。坐牢也是一種人生經歷，它將是你的財富。”

　　凌冬陽驚訝的看向老人的眼睛，這是他出獄後第一次沒有因為服刑的經歷受到嫌棄和鄙視。“我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老人舉起手，伸向凌冬陽:“你好，年輕人，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龐嶽山，82歲，在家養老的老頭。”

　　“呵呵，老人家，太正式了吧！”凌冬陽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重來沒有人這樣正式的和他交流，他也只在電視上見過。

　　“年輕人，你叫什麽?”老人引導著他。

　　“凌冬陽。”

　　“多大了?”老人繼續。

　　凌冬陽聽到這個問題，腦海的思緒停頓了一下。

　　5年前凌冬陽剛剛被舅舅帶回國內，需要補辦身份證，需要填寫年齡。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什麽時候出生的，依靠舅舅的模糊的記憶，填寫了大概的日期，那是他第一次記住自己的年齡—17歲。

　　“23了吧?”凌冬陽有些不確定。

　　老人沒有在意他的不確定，繼續說:“你可以從你的年紀說起！”

　　凌冬陽看向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陷入了回憶。

　　凌冬陽在在南美洲S國長大，那裡常年戰爭，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喪生於戰火，他被當地民主遊擊隊撫養長大，5年前，S國政體穩定後，舅舅去接回了凌冬陽。凌冬陽回國後在M市舅舅家生活，並安排到就近的中學就讀。由於舅舅未婚，又是卡車司機，所以凌冬陽依舊自己照顧自己。如果生活就這樣一直下去，或許凌冬陽會和大部分孩子一樣，有個普通的人生。可是命運又給他開了一次玩笑。

　　一天放學後，在凌冬陽經常獨自回家的小巷裡，心中正想著到家後的安排，先做作業然後煮飯，洗衣服，舅舅換下來的衣服已經堆了2天了，明天他就要回來了。正在思緒萬千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求救聲。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少女被一個中年大叔抓著頭髮，正在拉扯。

　　“這是在欺負人啊！”凌冬陽的心中湧起一股憤怒，他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他跑到中年人的身前，一把拽住了中年人的手腕，另一拳打向腋下。中年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拳頭打中，吃痛之下，立即收回了正在拉扯的另一支手。凌冬陽反手一個過肩摔，將其摔倒在地，並把少女護到了身後。中年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凌冬陽，大怒道:“哪裡來的小崽子，打攪我的好事?滾開！”說著，掏出一把刀子。凌冬陽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護住女孩，盯著其肩部。中年人大叫一聲，用刀刺來，凌冬陽一記右邊腿踢中他持刀的手腕，緊接著一記左邊腿踢中胯部，再跟上前，右腿再一記側踹將中年人踹出3米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凌冬陽擊倒那人後，再回頭問小女孩，關切地問:“你沒事吧?”少女感激地看著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微顫:“謝謝你，我沒事。”

　　很快，警察來到了現場。他們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對凌冬陽的行為表示讚賞。但同時，他們也告訴凌冬陽，需要他回警局配合調查，這人已被重傷。

　　在錄筆錄的過程中，凌冬陽從警察口裡得知，中年人被踢中的胸膛，5根肋骨斷裂，有4處碎骨刺傷了肺部，導致血氣胸，胯部也因為那一記邊腿導致粉碎性骨折，內髒也有一定的損傷，上面吐血下面尿血，大概會殘廢。

　　最終，凌冬陽被判定為防衛過當，需要依法承擔刑事責任。

　　老人聽了凌冬陽的講述，興奮的說:“你很厲害啊，三腳就將那家夥打成殘廢！”隨即怕自己的語氣再刺激到凌冬陽，歎口氣，又說道:“這在我看來是正當防衛啊，主要是那家夥也太脆弱了！”

　　凌冬陽被老人的話逗笑了，感慨地說:“自己做的，我不會逃避，我已經為我行為付出了代價，但我不後悔！”

　　老人微笑著拍了拍凌冬陽的肩膀，鼓勵道:“能有這樣的想法，很不錯，年輕人。不用擔心，生活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