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有些不忍地看著少女的眼睛，想說些什麽來安慰她，但她這樣驕傲的人，怎會需要這樣蒼白的安慰。

　　少年這幾天也風聞了一些流言，步行在實驗樓樓梯間的時候，他一直都在暗罵自己，這時候還要張詩意給自己補習，是不是太自私了。

　　程默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張詩意說清楚，不要她來給自己補習了，但又怕直接說會傷到自己的心上人。

　　當看到少女那晶瑩如鏡，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倒影的眸子，他什麽話都沒能說出口，鄭重地接過筆記本。

　　張詩意仿佛看出了少年眼中隱藏的擔憂情緒。

　　然後利落地拿出小巧的手機，隨即撥打了一個號碼，打開免提鍵，完全沒有避開程默的意思。

　　“爸爸，你在哪呢?”張詩意撇了一眼身旁的程默。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小意，我已經在你姚叔叔這了！”

　　張詩意眯著眼睛繼續問:“姚叔叔?”

　　電話那頭一陣騷動:“小意吧！我是你姚叔叔，你小時候跑丟那次，還是我帶隊去找你的呢！你爸突然來找我敘舊，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接近著似乎那頭電話被搶了回去:“小意，爸爸沒事！你上次說……”

　　張詩意已經利落地把電話給掛了。

　　轉過頭，幽幽地說:“姚叔叔就是市檢察院的姚亞軍。”

　　少年自然不知道姚亞軍是誰，只是從剛才的電話裡感覺張詩意的爸爸似乎並沒有出什麽大事，學校裡的流言似乎可能真就只是流言。

　　張詩意看著他木訥、不知所措的樣子，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詩意氣嘟嘟地說:“你剛才是不是想說不要我給你補習了，是不是不到100年就要耍賴了?”

　　程默隻好嘴硬心軟地回:“沒有耍賴！只是有些擔心你！”

　　張詩意心頭一暖，然後噗嗤笑了一下，拉住程默的手，說道:“別擔心，有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告訴現在的你……但是我向你保證，我爸爸媽媽都不是壞人，也不會去做壞事。”

　　激動之下說了這麽多話的張詩意，臉上暈起一抹嫣紅，胸口隨著呼吸起伏，略具規模的曲線，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程默的視線。

　　程默趕緊紅著臉撇過頭，回道:“我相信你！”

　　哼！好一隻色膽！張詩意好看的小鼻子微微皺了一下，少年拙劣的表現被她一眼看穿。

　　隨後像是想到什麽，輕輕咬唇，拉拉少年的衣服，問:“比起林老師怎麽樣?”

　　啊?程默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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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默剛到家門就發現自家客廳那是議論聲不斷，在程媽媽的眼神示意下趕緊鑽進自己房間。

　　李大江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聽市裡的消息，盛煌的張正麟被老殷給咬出來了，這要是做實了他們分拆、變賣、挪用國有資產，程哥你的機會就來了。”

　　程默嚇了一跳，張正麟就是張詩意的父親。

　　難道他真的是壞人，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選項從自己的腦海中去掉了。

　　自己應該相信張詩意這個朋友，有這樣一個清高的女兒，張叔叔應該不至於是個壞人。

　　隨後程爸爸程繼先的聲音傳出:“實行股份製改革，將茶山、製茶廠、流水線設備分拆評估換成股份，一部分按照工齡長短、職級高低分檔交給茶工們持股，這是市委和調研組大家一起做的決定！”

　　舉起杯子喝了口茶，程爸爸又繼續說:“將剩下的部分交給盛煌，用於引入新設備和新技術，手續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盛煌在省裡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張正麟既然能表態啃下茶工茶農這塊硬骨頭，那我就敢賭他沒問題！這事我們還是得再等等。”

　　說完就把杯子放回桌上，開始閉眼假寐。

　　李大江等人還是嘟嘟啷啷地想把程爸爸架在台前去打擂。

　　但程爸爸說什麽也不理他們了，他們很快也不想自找沒趣，一行人又浩浩蕩蕩走了。

　　程媽媽見人都走了，程爸爸還老神在在地假寐，沒好氣地說:“人都走了，別裝了！老李也沒壞心，憋著想讓你進步，你也別太得罪人！”

　　程爸爸笑著眯開了眼，撇了一眼門外，說:“知道他沒壞心，不過他身邊的那些個可沒安好心！”

　　程媽媽懵了一下:“啊?”

　　程爸爸摩挲著茶杯，眸色深沉，仿若自言自語地說:“有人在背後整老殷，不過這個背後的人敢去招惹盛煌，這次估計是要踢到鐵板了。”

　　程媽媽抿了抿嘴，似乎是突然沒習慣孩他爹高深莫測地樣子，接著問:“怎滴！你一坐冷板凳的還能讓人害了！就算你猜的是對的，人家也是衝著殷局長來的。”

　　程爸爸冷笑一聲:“背後那人想踢走盛煌，弄走老殷，換一個好好先生橡皮圖章上去，估計托老李的福，選中我了，這是讓我上去打擂攢民聲呢！”

　　程媽媽愣了下，迷迷瞪瞪地繼續:“這不也是好事嗎?”

　　程爸爸相當喜歡在孩他媽面前賣弄，也喜歡看妻子迷迷糊糊的可愛樣子。這仿佛是年輕時就養成的愛好，看著一臉迷糊的媳婦，很平靜地說道:“老師昨天到省裡了。”

　　程媽媽眨了眨眼。

　　程爸爸像是在回憶著什麽，重複說:“嚴老師昨天去金陵開展工作了。”

　　“啊?”程媽媽震驚了。

　　嚴老師是程繼先在大學時的導師，可程媽媽以前一直聽程繼先說，這個嚴老師一直是在外省從事研究工作的，一脈相承的冷板凳選手。

　　“盛煌是省裡看好的實業集團，重要的是它有能力且願意吃下供銷社這麽多茶工茶農的生存問題這塊硬骨頭。這一點，調研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背後那人眼光實在太狹隘了！無論是老殷還是我或是其他人，都不可能為了他的私欲，讓上千茶工茶農沒了生計！”程繼先斬釘截鐵地說道。

　　程默有些衝動地打開門，追問自己的父親:“爸，那個盛煌的張叔叔是不是好人?”

　　程默自然是聽不懂程繼先太多的言外之意，他只是想確認心上人的父親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程繼先笑了，他似乎是誤會了自己兒子聽懂了什麽，欣慰地說道:“你小子！還真是長大了，張正麟肯定是好人，而且一定得是大大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