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響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夢裡迷失了多久,他無法和這個夢裡的任何事物進行互動,腳下不停翻湧的白霧構成了這個夢全部,除了白霧,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
他的思緒飄忽的就像自己腳下的白霧一樣,無論怎麽集中精神也沒法控制那些飄忽的思緒,每一個念頭都有了自己的意志想要逃離自己的身體,每一個念頭都附著在一段記憶上,秦響看著那些屬於記憶畫面,既熟悉又陌生。
又是這樣的痛苦經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夢對秦響來說並不陌生,無夢的夜晚反而才讓他稀奇,可這個夢為什麽這麽漫長?又為什麽只有自己?
無論走多遠他的視線所及除了白霧之外再無一物,秦響覺得有些厭煩了,他想坐下歇歇。
可就在這個念頭生出的一瞬間,白霧再也不能支撐他的身體,於是他的身體向白霧之下墜落,一聲歎息在他耳畔響起。
圍繞在他身遭的白霧也漸漸消散,直到他的身體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身體的劇痛再一次宣告了這次夢境的獨特。
等待腰背處的劇痛減輕些許,秦響再打量起這個奇怪的夢境,那些白霧在遠處凝聚成一個直聳入雲的階梯,他走到階梯前盡力仰頭向上看,隱約有幾個人影在階梯盡頭的平台邊緣打量著他。
秦響沿著台階開始攀爬,沒過多久就爬到了最高處。巨大的平台中央有一個黑色石盆,石盆放在同樣材質的巨大黑色圓桌上,石盆上雕刻著暗金色的花紋不停閃爍,隱約勾勒出一張面孔。
這張臉,看起來好熟悉,究竟是在哪裡見過他呢?秦響搖搖頭,一個夢罷了,不值得自己想太多。
在圓桌周圍,大約十幾個人舉著手中的杯子站在那,他們的臉無一例外的都被白霧所遮擋,只能看到兩隻眼睛。
最靠近秦響的人影先開口說了話。
“我以為就只會有我們幾個呢。”
沒等秦響發問,他們的身影就全部消失了,剛說話的那個在消失之前還意猶未盡看了看杯中之物。
秦響走到那個石盆旁邊,還有一個石杯,似乎是留給他的,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和那些人一樣,用杯子取一些飲料喝。
可周圍沒有什麽飲料,除了那個神秘的石盆裡有一片不停流動的彩色光暈。秦響拿起石杯向石盆裡的光暈舀去,石盆裡的所有光暈都匯聚到石杯裡,面對著這杯獨特的飲料,他有些犯難。
“算了,這反正也是夢,應該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他把杯子放在嘴邊,隻想小小的喝一口,可是唇齒與光暈觸碰的瞬間所有的光暈便流入他的嘴裡,然後這些光暈並沒有向著他的胃部流去,而是鑽到了他的腦子裡。
痛,劇烈的疼痛讓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雙手攀著面前的石桌邊沿讓自己不要倒下去,整個腦子好像在不停的被攪動,然後鼻血和另一種鹹鹹的東西從他的鼻子和嘴裡流了出來。
在這種劇痛的影響下連保持呼吸都是一種煎熬,在大約十幾秒之後,那種疼痛終於消失了。
然後秦響醒來,黏糊糊的枕頭和他的臉頰粘在一起,鼻腔和喉嚨裡都被鹹腥的味道充斥著,應該是血把枕頭打濕了。
“這是怎麽了。”秦響躺在床上,凝聚起全部意志力也只能勉強維持自己眼睛睜開的狀態,頭好痛啊,應該在夢裡喝下那杯東西之後的後遺症,一陣一陣的抽痛讓他難以維持清醒。
房間裡的一切都好像和入睡前一樣,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陳設和裝飾。還好沒有穿越,秦響用盡全身力氣側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鍾,已經十點了,爸媽早就出門上班了。
自己這個狀態還要持續多久,這是快要死了嗎?
秦響努力地和腦海中的鈍痛抗衡著,一點一滴的積攢著力量,終於,他掙扎著起了身,艱難的保證自己的身體靠在床頭板上,慢慢地他又重新熟悉了這具身體。
他剛準備下床去拿手機,可虛弱的身體讓他直接趴在了地上。
保持這個姿勢許久,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些許力量,又重新掙扎著起身。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充著電,有很多條未讀消息,他沒什麽心思去看。思慮再三,他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喂,老媽?”
“怎麽了兒子,給你留的飯在冰箱裡,店裡忙,一會再打給你。”
母親匆忙地掛斷了電話,聽著背景裡的雜音應該是店裡來了客人。
父親上班時手機一般不在身邊,也沒有什麽再給他打電話的必要了,秦響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到衛生間, 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的可怕,蓬松的黑發末端被血黏在一起,清秀的五官讓他感覺熟悉又陌生,可能在夢裡呆得太久了,差點忘了自己長什麽樣。
他接了杯水開始漱口,吐出來幾口混著血的液體後,的嘴裡終於沒有了那種鹹腥的血味了,接著他擰開淋浴的開關,感受著水流滑過發梢的觸感,水流穿過發絲間的縫隙後變得有些暗紅渾濁。
到底流了多少血啊?
人失去多少血液後會死啊?一升還是兩升?這個醫學上的常識對於一個剛在西都大學材料系畢業的學生而言顯然超綱了。
父親之前還想讓自己學醫來著,秦響無端的想起這件事。秦父的思想傳統並且保守,他總覺得最高貴的職業就是公務員,醫生和老師。
秦響搖搖頭,把這件事拋到腦後,洗漱完後他似乎已經擺脫了腦海中疼痛的影響,坐在沙發上歇了好一會,感覺身體輕松了許多,他決定去醫院看看。
醫院裡掛號的人有很多,他在門診外排了很久的隊。
推門進去時,頭髮花白戴著黑框眼鏡的醫生正在對著電腦屏幕敲擊著什麽,甚至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你好,哪裡不舒服?”
秦響仔細地描述了醒來之後遇到的所有情況,醫生終於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鏡片後的視線凝重到壓得秦響幾乎喘不過氣。
“你這個情況確實不太對,但是僅僅根據你的描述我也沒辦法判斷什麽,先去做一個CT吧。”他給秦響開了張單子。
“哦,對了,先去一樓繳費,再去二樓的放射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