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異世,與薛離的世界有許多相似之處,或許有某種淵源,但卻各有各的典故,他在這裡有種莫名其妙的孤獨感,曾經死記硬背的詩詞,浮現在腦海,帶給他淡淡的鄉愁。
他傷感了一會兒,馬上清醒過來,現在,他面臨的最大考驗是如何生存,活不下去的人,沒資格傷春悲秋。
出門左拐小清湖,是時候看看承圭長什麽樣了,也順便散散心。
小清湖水波蕩漾,風景旖旎,只是他無心賞玩,尋了一處淺灘,蹲下來觀瞧。
輕風吹皺一池春水,水中的魚兒嚼著他的倒影,怎麽都看不清楚。他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一處平靜的湖面,急得團團轉。
冷靜,冷靜!
不過是一張臉,看不看有什麽關系?
這樣的狀態不行啊,一個人在異世他鄉,難啊,但再難,也得咬牙挺住了,熬過去,就是海闊天空。
薛離不斷給自己打氣,心一靜,辦法就有了。
他看到不遠處,一位年輕道姑正在洗衣服,旁邊放著一個大木盆。
“道友,我想借您的盆用一下。”
道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薛離舀了半盆水,把臉湊過去,水中映出的,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不可能!承圭那個齷齪小人也長這麽帥嗎?不會那麽巧吧。
薛離馬上醒悟過來,他是帶著身體穿越過來的,這也可以解釋,他為什麽沒有原主的記憶。
承圭不可能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一定是這些人沒見過承圭,弄錯了。
這早晚得露餡啊。
好不容易躲過了追殺,又爆出一個雷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多大的心臟,才能承受得住啊。
“道友,我要回去了。”
薛離自知失態,故意自語道:“還好,沒被毀容。”然後起身施禮:“多謝道友,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朝雲,道友如何稱呼?”
“叫我薛離吧。”
“薛公子也請回吧,馬上就開飯了。”
朝雲話音未落,就聽有人喊:“開飯嘍!速回,過期不候!”
薛離心事重重,撿起石子,扔到湖中,石子在湖面上幾個起落,沉入水底。
薛離待要再撿石子,卻看到地上一個毛毛草編織的小物件,一下子把他的記憶拉回到童年。
這東西叫毛毛狗,薛離躺在床上擺弄著,備感親切。
門簾掀開,進來一個小道童,手中提著大木桶。道童抓著大杓攪了攪,然後舀出一杓來倒在碗中。
“我和道衍也在這兒吃。”暮有福一邊說,一邊笑著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束別樣小花,顯然是要送給李道衍,討她歡心的。
看來,這個世界的女子也一樣喜歡花花草草,喜歡被男人追求。
暮有福和李道衍面對面坐下,薛離卻沒有下床,警惕的看著李道衍,防止她再次偷襲。
這丫頭是道尊義女,薛離想在玄門立足,自然不能跟她鬧得太僵,薛離也不會跟小女孩一般見識,他只是要暮有福一句話,這代表著玄門對他的態度。
他現在雖然落難了,卻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也不能任人欺負。
暮有福見薛離面露不悅,遲遲未動,笑著說:“吃飯吧,她不會再出手了。”
“還真有些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薛離邊說邊端起碗,見碗中波光鱗鱗,疑惑道:“也沒有風啊。”
李道衍:“就知道你吃不慣。大馬蜂和小蜜蜂都是宮中才有的吃食,江湖地位再高,也不能僭越。你捱過這幾日,就會有宮裡人給你送蜂來吃了。”
薛離心頭一跳,宮中派來的人,十有八九認得承圭,而且,肯定會順便來看看他,那可就露餡了,絕不能讓宮裡派人來。
薛離正色道:“既出了宮,入了玄門,我就跟你們一樣,告訴宮裡不必送蜂來了。”
說完,薛離再次端起碗。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吃的第一頓飯,這異世裡都吃什麽,他還真是很好奇。
薛離定睛仔細觀瞧,但見粘乎乎、碧油油的液態湯汁裡,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李道衍見他舉著碗發呆,誤會了,還以為他嫌棄玄門的食物,說道:“放心吧,都是活的,不比宮裡的差。”
“都是……活的?”薛離驚訝於這裡的人吃活物,無意識的重複一句,暮李二人卻以為他這話是質疑。
“你還不信嗎?”暮有福伸出手來,從薛離的碗裡抓出一隻活蟲。
薛離看著暮有福指尖蠕動的白色蟲子,眉頭緊鎖,問道:“你們就吃這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聽在暮李二人耳中,分明是質疑他們吃得比薛離好。
李道衍伸手拿過薛離的碗,一張嘴,將一碗蟲子倒進肚裡,又把自己的碗放在薛離面前,生氣的說:“難道我們還能虐待你嗎?玄門那麽多弟子的性命都舍了,一碗食蟲還能差了你的?”
薛離看著李道衍,她擁有大明星周童的絕世美顏,只是一想起她把一碗蟲子倒入嘴裡,薛離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壓再壓,終於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把剛才吃的藥都吐了出來。
醫者濟世救人,不問世間功過。李道衍素有醫家風范,連忙上前給薛離診治,滿懷歉意的嘀咕道:“難道他真的先元無存,是我藥下得過於生猛了?”
薛離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唇全無血色,把暮李二人都嚇著了。
二人正忙著給薛離疏通經脈,一個小道童匆忙跑進來:“師兄師姐快過來看看,有點不對勁。”
暮有福心中一驚,連忙帶著李道衍,跟那小道童出去了。
薛離只是被食蟲惡心到了,一時氣血攻心,很快就恢復過來,他坐起身來,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薛離望了一眼桌上的碗,立即開始大嘔起來。
胃裡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乾嘔一陣,反而更加餓得難以忍受。
薛離下了床,端起碗來,幾次把碗湊到嘴邊,都無法將這些蠕動的活蟲吃到肚子裡。
理智告訴他,中午飯想必也是這個,還能永遠不吃,等著餓死嗎?思來想去,他決定把這些蟲子加工一下再吃。
“這些蟲子長得跟泥鰍差不多,就當是泥鰍得了白化病吧。”他一邊寬慰自己,一邊尋找煙火氣息。
跑了小半天,也沒找到廚房。想來也不奇怪,這地方的人都生吃蟲子,還要廚房幹什麽呢?
薛離只能找個僻靜的地方,折些樹枝,搭起一個燒烤架,再弄些枯枝做柴草,準備來個烤全蟲。
在他的世界,萬物皆可烤。
幸好打火機也跟著他一起穿越過來,不用鑽木取火了。
自助烤串、野外擼串,別有一番風味,薛離食欲大增,若是再來點扎啤,那可真是爽歪歪了。
薛離正吃得高興,忽聽遠處有人高聲喊叫:“在那!奸細!”
薛離警惕的四處張望,以免被奸細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