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如此……”
朱元璋正準備宣布退朝,司禮監的內侍官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低聲匯報起來。
朱元璋不聽還好,聽了之後當即便猛地一拍龍書案,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聲,“豈有此理!”
頓時就把滿朝文武全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朱元璋便當即下令,將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奉天殿前。
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奉天殿前便已然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稟皇上,國子監所有掌庫的官吏,連同所有的侍衛雜役,均已拘押到場!”
然而朱元璋卻依舊鐵青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就在剛剛,擔任此次恩科會試總監的楊敬被人發現死在了國子監,好啊,乾得可真好啊!殺人都殺到了咱的眼皮子底下來了,咱原以為身邊兒的人是足以信賴的,沒想到就出了這麽檔子事,你們也太肆無忌憚了吧?”
眼見朱元璋已然發了雷霆之怒,眾人便立刻叩首道:“臣等罪該萬死!”
“咱本不想大刑拷掠,但出了這麽檔子事,咱也不能熟視無睹啊!別怪咱沒給你們機會,是誰乾的趕緊站出來,咱免他不死,可要是沒人認這事兒啊,咱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在這兒跪著,看誰耗得過誰!把頭都給咱抬起來!!”
八月的應天正值驕陽似火,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那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官老爺們就有不少因為受不了酷暑暴曬而昏倒在地了。
可即便如此,朱元璋卻依舊熟視無睹,置若罔聞,直到陪著眾人整整曬了兩個時辰,才緩緩開口說道:“鐵鉉,開濟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倒下的去見禦醫!”
聽到這,眾人這才如蒙大赦一般齊聲道:“謝皇上恩典!”
不多時,奉天殿前就只剩下了君臣三人和太子朱標了。
“說說吧,這件事情,你們兩個怎麽看?”
話音未落,鐵鉉便立刻回道:“回皇上,臣以為此事必有蹊蹺!而且很有可能跟錄取學子的籍貫信息泄露事件有關!”
“嗯,有道理。”朱元璋聽了讚同地點了點頭,“倘若果真如此,那他這麽做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一旁的開濟也不甘示弱,急忙開口說道:“稟皇上,據臣所知,那楊敬跟呂大學士一樣,都是前元的舊臣,而且又是祖籍山東,想必跟那所謂的山東二賢亦素有往來,會不會是因為皇上此前下旨盡滅其族,致使那楊敬懷恨在心,這才惡意煽動北方學子們鬧事,後來事情敗露,無奈之下才不得不畏罪自殺了呢?”
“哼!又是那狗屁的‘山東二賢’,這兩個禍害,死了也不讓咱安生,簡直可惡!”朱元璋聽了不由得恨恨地說道。
然而話音未落,鐵鉉卻一臉凝重地說道:“皇上,臣倒覺得此事或許並沒有那麽簡單,國子監隨不必皇宮,但也是守衛森嚴,那楊敬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是如何在那麽多侍衛和看守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神不知鬼不覺地看到錄取學子信息,並且將其泄露出去的呢?”
“鐵愛卿,你的意思是……那楊敬還有同黨?”
“沒錯,而且此人之死也很有可能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人滅了口,因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此話一出,開濟便忍不住說道:“鐵大人,你這話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吧?照你這麽說,這件事難道還有人在幕後指使不成?”
“本官只是針對此次事件進行合理推斷而已,開大人為何如此激動?難道說……”
“好了好了,這個案子已經夠複雜的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再吵了。這件事咱自會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就不勞你們倆操心了,時候也不早了,都下去吧!”眼見兩人又要爭吵起來,朱元璋連忙打了個圓場。
“是!臣告退!”
……
“臣,奉旨覲見皇上!”
用罷午膳,朱元璋便單獨將開濟叫到了乾清宮。
“起來吧!開愛卿,剛剛在大殿之上,咱雖然沒有采納你的諫言,但並不代表你說的就是錯的,這一點,你可明白?”
“皇上放心,臣明白。”
朱元璋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咱就知道,你能理解咱的苦心。不錯!開愛卿,直到咱為啥單獨把你留下嗎?”
開濟則急忙回道:“微臣愚鈍,還請皇上示下。”
“咱哪,想委派給你一個差事。這不恩科北場馬上不就要開了嗎?咱打算讓你來做此次大試的總監,你可願意?”
“謝皇上隆恩!”
“先別忙著謝恩, 先前的恩科南場已經惹了一大堆的麻煩,所以啊,你主持的這場恩科北場一定要化優為喜,辦它個喜氣洋洋,明白嗎?”
“臣領旨!”
“另外,你要親自去一趟刑部,把那些闖宮進諫,大鬧國子監的學子們都給放了,如果有人受傷的話,就著太醫給他們看一看,在給他們補些藥費。”
“是!稟皇上,臣還有個建議不知當講否?”
“說!”
“臣以為,對那些學子,朝廷不能一味地安撫,應該恩威並用才好,故而臣打算先怒斥他們滋事擾民,觸犯律法,敗壞仕子風范,等將他們全都震懾住之後,臣再代表皇上降恩慰問,恕他們無罪,最後再尚他們一頓酒飯,好好招待他們吃飽喝足以後再離開刑部大牢。如此,那些人必然涕淚俱下,深感天恩哪!”
朱元璋眯縫著眼睛靜靜地聽著,臉上則一臉的平靜看不出半點喜怒,直到開濟說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好,就這麽辦!”
聽到這,開濟當即大喜,緊接著又補充道:“此外,朝廷如要續辦大試,那麽,滯留在京城的北方落榜學子們也就可以暫時留在京城不走了,讓他們留下來繼續參加大試。如此,蜚言流語立止,同時也定會令他們欣喜若狂的。”
“嗯,想得周全,還有嗎?”
“臣還估計,等到北場開考的時候,那些滯留在京城的北方學子身上的盤纏大概也已經用盡了,吃住無著,進退兩難,若是要他們留下來,朝廷應該稍作補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