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這可是皇上的旨意,您……”
“準他入考!”
“可是殿下……”
那考官還想再說什麽,朱標便猛然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姿態,瞬間爆發出了強烈的上位者氣勢,一字一頓地說道:“孤說準他入考,你沒聽見?”
這下可把那考官給嚇得不輕,再也不敢多嘴了。
而對面的李進則恭敬地朝著朱標叩了個頭,就這樣一路跪地膝行穿過龍道,進了貢院。
那李進以這般奇特的姿勢進了貢院,自然引起了在場所有考生的關注。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而在得知了其中緣由之後,更是分成了兩派,其中一派自然是打從心裡佩服,而另一派則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此人就是個嘩眾取寵的跳梁小醜罷了。
朱標則依舊面不改色,遠遠地看著李進消失在貢院的大門之後,才淡淡地收回目光,對身邊隨行的李善長說道:“李先生,您覺得這個李進如何?”
“回殿下,以老夫觀之,此子的確是個知恩圖報,孝節至高之人,倘若果真有真才實學的話或許是個可造之材。”
說話間,隨著一聲銅鑼聲響起,本屆恩科會試便正式開始了。
“李先生,說真的,如此盛景,孤真恨不得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跟這些學子們好生比試一番哪!”看著那些學子們奮筆疾書的樣子,朱標不禁有感而發地說道。
李善長則笑了笑,“殿下能有這副心願,足見聖主情懷,垂愛天下學子啊!不過,老臣倒不希望殿下與他們為伍啊!”
“哦?此話怎講?”
“殿下如果應試,定然是鶴立雞群,但請殿下想想,舉子們來此是博取功名的,可還沒考呢,狀元郎就已經被殿下收入囊中了,叫他們怎麽能夠甘願呢?”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頓時就引得朱標心情大悅,連連擺手說道:“那也未必!”
“殿下請看,這些士子們的年齡都與您不相上下,這意味著,將來這些人都會成為您的臣下,為大明新君效力。不得不說,上位在這個時候開設恩科,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朱標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有些好奇地向考場裡面張望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道,“誒,李先生,過道的那位,是不是那個膝行而入的揚州學子啊?”
李善長聽了趕忙順著朱標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細辨認了一下之後才點頭回道:“沒錯,是他。名叫李進。”
然而此話一出,朱標卻皺起了眉頭,“為何其他人都揮筆如風,而他卻呆然不動啊?”
聽到這,李善長便好像回憶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重重地歎了口氣,“唉,可能是考場失神了罷!稟殿下,這種情況在考場上並不少見,基本上每次大考都會有,那些學子雖然也是十年寒窗苦讀,滿腹經綸,可一進了考場,腦中便突然一片空白,所有學問統統忘光,最終名落孫山,铩羽而歸。從此荒廢了一生。唉,真可謂是無奇不有啊!”
朱標聽了也不禁歎了口氣,“唉,如此看來,叔父受此大辱對其的打擊的確是太大了,看來此人已經完了。”
“是啊,只可惜,他辜負了殿下的一片恩典哪!”
“恩不恩典的倒無所謂,只希望他能夠盡早調整好心態,免得十年寒窗苦都付之東流罷!”
然而讓朱標很是失望的是,接下來的幾天,那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李進整個人都一直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看不出任何好轉的跡象,直到考試的最後一天,他的卷子依舊是一片空白。
看來這個李進果真如李善長所說,犯了失神之症,這一次恐怕要名落孫山了。
“各位學子聽清了,申時初刻,閉卷封門,現在還有半個時辰,請各位珍惜。”
隨著監考官員的聲音響起,此次恩科會試終於臨近了尾聲,可就在這時,考場外的朱標卻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唉?那個李進跑哪兒去了?”
此話一出,李善長這才注意到,原本李進的位子上竟然空了,頓時便心下一緊,趕忙四下裡張望了一圈,果然看到那李進正拿著自己的卷子朝至公堂走去,便立刻用手一指,急聲道:“殿下請看,那個李進已經交卷了!而且是第一個交卷的,難道說……他竟敢交白卷?”
聽到這,朱標便猛地把臉往下一沉,沉聲道:“走, 過去看看!”
於是兩人便快步來到至公堂,見到宋濂之後,也來不及解釋,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宋師,剛才交卷的那位學子,完卷了嗎?”
“殿下,您問的可是戌字十八號學子嗎?”
“應該是吧!”
“回殿下,該考生上下二題,均已全部完卷。”宋濂如實回道。
朱標聽了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隨即才又滿意地點頭自語道:“好,好啊,處變不驚,才思非凡哪!李先生說的沒錯,此子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啊!”
李善長也隨時附和感慨道:“真是了不得呀!能夠得此人才,老臣可要恭喜殿下了。”
是夜,乾清宮。
“父皇,您叫我?”
“標兒來了?坐吧!”說完,朱元璋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笑眯眯地問道,“怎麽樣,標兒,這幾天累壞了吧?看著那些學子們應考,有何感想啊?”
“回父皇,兒臣這幾天確實收獲良多。”朱標恭敬地回答道,“看著這些學子們,兒臣深感我大明人才濟濟,未來可期。”
朱元璋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啊,咱大明的未來確實值得期待。但是標兒,你可知道此刻咱大明的最需要的是什麽嗎?”
朱標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反問道:“難道不是這些人才嗎?”
不想朱元璋卻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了,這人才固然重要,可光有人才還是遠遠不夠的,還得有一個能駕馭的了這些人才,讓其甘願為期效命的領導者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