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武官進內閣?
此言論一出,頓時就引起了一眾文官的強烈不滿。
只是礙於湯和信國公的超然地位及其在軍中的威望,才隱忍不發,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就有人跳出來大罵有辱斯文,滑天下之大稽了。
這也難怪,畢竟在那些文官們看來,內閣於之前的中書省一樣,是大明的最高行政機構,理當由具備深厚文化素養和卓越政治才能的文官來擔任。
當然即便如此,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就算心裡再怎麽氣憤不滿,也是沒資格發表意見的。
於是眾人的目光便全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曾經的文官之首,如今只是在東宮掛了個虛銜的李善長的身上。
而李善長自己也很清楚,這個時候,除了自己,恐怕也沒人敢站出來了,於是便索性硬著頭皮輕咳了一聲,邁步出班道:“啟奏上位,老臣以為信國公方才所言有所不妥,還望上位三思。”
“此話怎講?”
面對朱元璋的追問,李善長只是略加思考便開口說道:“回上位,老臣愚見,盡管武官進入內閣的確可以發揮其在軍事策略、組織管理等方面的專業素養。甚至如果能夠將武官的智慧和經驗引入內閣,或許還能夠為咱大明的治理帶來新的活力和角度。但俗話說的好,凡事有利亦有弊。在這件事上也是一樣,而且是弊大於利,故而老臣才鬥膽懇請上位三思。”
“哦?那你倒是給咱仔細說說,這武官入閣到底有何弊端?”
“稟上位,老臣以為武官入閣大弊有五:其一,影響、破壞文官體系:一旦準許武官進入內閣,文官體系的穩定性和連續性便會不可避免地受其影響,甚至於徹底被破壞。內閣作為中央官僚機構,其成員理應由更熟悉政務、禮製的翰林官員擔任,而這些能力恰恰是武官們通常缺最缺乏的。其二,加劇黨爭:一旦準許武官進入內閣,可能會加劇黨爭和派系鬥爭。按照太子殿下的構想,內閣成員理當由上位親自選拔,他們的任命往往與上位的信任和政治需要密切相關。而武官的加入則很有可能會打破這種平衡,導致內閣成員之間的爭鬥和衝突,進而影響到朝堂政治穩定,乃至整個大明的治理。其三,損害軍隊形象:古往今來,軍隊都是守衛邊疆開疆擴土的重要力量,軍人亦通常被視為忠誠、勇敢和專業的象征。而一旦準許武官加入內閣,可能會被世人視作軍隊乾預政治,破壞軍隊的形象和聲譽,進而影響到軍隊的士氣和戰鬥力。其四,降低行政效率:內閣作為中央官僚機構,其成員需要具備豐富的政治經驗和專業知識,能夠有效地處理政務和制定政策。盡管武官的加入可能會增加內閣成員的多樣性,但同時也會增加內閣成員的複雜性,進而導致政策制定和執行的效率降低。其五,可能引發外戚乾政:武官進入內閣可能會引發外戚乾政的問題。自東漢以來,外戚乾政是一個重要的政治問題,外戚通過控制內閣來影響皇帝的決策和政策。而一旦準許武官的加入內閣,便很有可能會為外戚提供更多的機會和渠道來乾預政治,進而影響到我大明的穩定和發展。”
此話一出,眾大臣紛紛附議,就連同為淮西勳貴的張龍和李文忠也都毫不避諱地出班表示讚同。
而朱元璋卻依舊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再次轉頭看向了太子朱標,“標兒,你怎麽看?”
“回父皇,兒臣也讚同李相國所言,武官入內閣的確是弊大於利,還望父皇三思。”
“嗯,既然連太子都這麽說了,那武官入閣一事就姑且作罷好了。”
見朱元璋難得地選擇了回心轉意,眾大臣便都不自覺地暗自松了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們慶幸太久,就聽朱元璋繼續說道:“好了,接下來就來說說今兒個朝會的第二件事,就是有關咱大明的軍隊的改革問題。正所謂一個強大的國家,必然要有一支實力強悍,作風頑強的軍隊作為支撐,這樣才能確保國家的安全和穩定。而要想建立一支強大軍隊,光靠朝廷物力和財力的支持是遠遠不夠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培養出足夠的軍事人才才行,就好比文之翰林,武官們也應該有類似的進修學院才行,所以,咱準備以皇家的名義設立一所軍事學院,學院的名字就叫‘皇家武備學堂’,專門為我大明培養軍事人才。同時任命信國公湯和為學堂的武備祭酒,張龍和李文忠分別為左右提學,專門負責管理學堂日常事務。”
此話一出,三人立刻急忙出班,向上叩首,齊聲道:“末將領命!”
直到這時,眾臣才恍然大悟,難怪這湯和會一反常態,主動提議讓武官進入內閣,鬧了半天原來是聖上準備要搞軍事學院,才讓他有了這樣的底氣。
而就在所有人還在暗自揣測著朱元璋此舉真正的用意之時,朱元璋卻已然把臉往下一沉,一字一頓地道:“那麽接下來,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情了……帶上來!”
話音未落,三個戴著鐐銬,身穿囚衣的案犯便被帶到了大殿之上。
“你們三個,都犯了哪些罪過,自己說說吧!”
“回陛下的話,罪……罪臣多次訛詐縣內商販,共得錢財三萬九千貫,此外,還奸汙過兩名婦女。”
“罪臣貪汙……貪汙三萬六千貫。”
“罪臣受賄一萬三千貫……”
“哼!”朱元璋聽了不禁冷哼了一聲,“你們三個,還真個個都是豹膽英雄啊!再多的贓款拿著都不燙手?”
此話一出,那個受賄最少的案犯便立馬爭辯道:“陛下明鑒,罪臣並非自甘墮落,與他們二人同流合汙的,而是被他們二人所脅,才被迫被他們拉下水的,還請陛下明察……”
不想朱元璋卻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問道:“既是受人所脅,那你倒是說說,那受賄的一萬三千貫現在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