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在想,閣下是否真的有實力,擔此天命神的重任。”小助理托著腮,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輕聲說。
“什麽?”彼蒼者天有些沒聽清楚。
“哼哼哼呢哼,沒什麽。”小助理一臉邪魅笑容地眯起了眼睛。
彼蒼者天聳了聳肩,把視角重新切回到孔丘身上。上次把視角放在孔丘身上,還是十來年以前,當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啥都不懂的毛頭小孩,如今十來年過去,他應該依靠著自己過人的勇武,成長為一方豪強了吧。
說句實在話,彼蒼者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預想過,孔丘會變成一個橫行鄉野欺壓百姓的強盜,雖說名聲上不好聽,但總歸是一方勢力,也算是風生水起。
他也考慮過,孔丘也許會成為一方豪俠,成為一名徹徹底底的江湖人士,把愛恨情仇演繹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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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切換,一開始出現在彼蒼者天視野裡的,是一個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彪形壯漢,全身上下都透露著生人莫近的氣質,讓周圍的人紛紛別過臉去,生怕對上視線,引來禍端。
他穿著黑色野豬皮縫製的衣服,袒露的胸膛上傷疤縱橫,有劍刃劃出的傷口,也有於野獸搏擊時受的撕咬傷,新傷壓著舊傷,新疤蓋著舊疤。
他明顯在江湖中混跡多年,與人與非人都打過不少架,甚至多次遊走於生死邊緣。
然而他都活了下來,並且愈發強大,對武力的崇拜讓他的肉體變得無堅不摧,生與死的烙印讓他的靈魂越發堅韌,那份令生靈驚顫的煞氣被永遠地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他每一絲目光都有凶光外露,狠得讓人心驚。
他提劍背弓,行走街市,一個挽著小孩的婦女忙遮住孩子的眼睛,帶著孩子慌亂逃離。
他在一處半新半舊的房舍前停下。
房舍的門人趕忙壯著膽子迎上前,行了一禮:“對不起,壯士,老師今天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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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形象,好非主流誒。”小助理指著壯漢說。
“確實如此。”彼蒼者天說。
“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人穿著黑野豬皮縫製的衣服,他當自己是上古先民麽。”小助理雙手托腮說。
“可能是他在彰顯自己的戰績吧,他身上穿的,很有可能是他與野豬搏殺來的戰利品。”彼蒼者天說:“雖然這個時代,人們已經開始飼養家豬了,但是野豬依然是山林野獸,攻擊性極強,皮糙肉厚,劍刃難穿,據說凶狠的野豬,甚至可以拱塌土牆,拱死人不是問題。”
“這個人的戰鬥力很強呀,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誰,我甚至還會以為他就是那位勇武過人的孔丘。”小助理說:“不過為什麽孔丘的門人,要把孔丘稱之為老師呢?”
“可能是那種吧,等級制度相當森嚴的密黨幫會,幫會裡的人都要稱呼首領為老師或者父親,比起老大或者頭兒這種平庸的稱呼,老師或者父親則更能彰顯首領的絕對統治地位。”彼蒼者天說。
“有沒有可能,孔丘真的變成老師了?”小助理問。
“絕無可能!”彼蒼者天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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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一腳把門人踹翻在地,腳踏在門人胸口上,用沒有出鞘的劍挑起門人的下巴:“小子,我要見孔丘,告訴他,我叫仲由,字子路,看不慣他整天在這之乎,在那者也,我要告訴他,只有絕對的力量,才是世間真理。”
隨後壯漢子路就感覺到衣服一緊,衣服鋒線處勒得他死肉生疼。
然後天地都開始旋轉起來,回過神來的時候,有什麽東西砸在他的背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差點把內髒都給吐出來。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滲出,鼻腔裡充斥著一股讓人犯嘔的鐵鏽味。
數分鍾過後,子路才反應過來,他原來是被人抓住了衣服後領,然後以極大的力量把他甩了出去,他大約飛了有十米遠,直到撞到牆壁才停了下來。
子路伸手摸了摸後領,黑野豬氣縫製的衣服,被那股怪力,扯得變形了。子路想起一句話,“子不語怪力亂神”,原來意思是孔子不說話,用一身怪力把對手打到神智錯亂?
子路因為眩暈和內傷造成的視線模糊漸漸消退,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他看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站在他面前,長風吹拂,長衣飄飄,從飛舞的衣袖中偶爾顯現出肌肉線條分明的雙臂。
男子身姿相當偉岸,有那麽一瞬間子路在想,倘若世有擎天之柱,那麽大概, 就是如此形象吧。
而男子的身後,則站滿了學子,他們肩並著肩,組成密不透風的人牆,用肅殺冰冷的眼神盯著子路。
子路承認,即便是在鬼門關左右橫跳過多次的自己,這一刻也慌了,他被無形的壓迫感壓得喘不上氣。他突然記起來,孔丘所創立的學派,名為儒家。
聽起來溫文爾雅的儒家勢力,竟恐怖如斯!
只是子路知不知道,這些人之所以表情凝重,每個人都有氣沒處撒的樣子,並非實在是示威,而是子路打擾了他們上課,每個人都心中有怨。
“你好勇武勝過常人,卻不能善用武力,做起事來不講道理,行動起來不講禮儀,過分倚仗武力使他人受到損害,如何成為君子呢?”孔丘教育道。
子路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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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蒼者天同樣木然,原來孔丘真的從戰神轉職成為老師了。
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這不科學呀。
算了,不管了,戰神轉職成為老師,創立學說,好像其實也不賴。
“話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種瓜得豆種豆得瓜的特殊天賦呀。”小助理伸手搭在彼蒼者天肩膀上,一臉無奈地說。
彼蒼者天捂臉:“不是我的問題,是命運,命運無常呀。”
“你堂堂一個天命神,也好意思說命運無常。”小助理嘲諷著說。
彼蒼者天別過臉去。
小助理還想繼續嘲諷,忽然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縷流螢似的微光,她伸手握住微光,卻將一點天命點數攥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