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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鯽傳》第15章 波亂滁州城
  一個月後。

  奪魁之會啟程之日到來。滌塵師祖叔輕車簡行,竟是連隨身包袱也不攜帶。他背起雙手,立於仙所大門前。神采奕奕,一枝烏亮的木簪別在束起的青絲上。

  江楊劉三人亦是沒有多少隨身物件,一人挎個輕便包袱。來到滌塵面前。

  滌塵自然掌管著仙所門戶的出入放行,依舊是那柄熟悉的麈尾拂塵,它跟著這精力充沛的師祖叔整天風吹日曬,還是潔白柔順,甚至泛著絲絲油光,簡直像是活脫脫長在駿馬良駒屁股之上的一條尾巴。

  他對著古老而神異的降龍木門檻又是一陣輕舞,仙氣蒸騰。江鯽、楊玄元二人皆是心生恍惚。

  在不過一年之前,也是在這座正氣凜然的青瓦牌坊門樓下;在靜靜訴說著琅琊一派百年光輝歷史的“琅琊述道”禦賜牌匾下,二人方才問道。而如今,他們便已是能代表整個琅琊仙所出征奪魁之會的得意門生了。

  四人雙雙跨過降龍木門檻,走上下山道。

  在快要望不到仙所大門的時候,生於此山,長於此地的師祖叔不禁是頻頻回首遙望。

  三人亦懂這年少有為的師祖輩人物感傷之處,都在一旁乖乖地靜待。

  滌塵緩緩將目光從仙所院落中移開,看向天上的片片浮雲。它們千姿百態,而又深淺不一。卻又均是一同跟著破空之長風吹拂的方向而緩緩飄動。

  “人若不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羅天。”

  此時此刻,讓人不再覺得是一門師祖級別人物的出塵少年,因心有所哀而出聲吟誦。

  一旁三人亦是一陣意動,惆悵陡生。

  一句吟罷,低頭趕路。

  奪魁盛會襄舉之地,乃是當今中原王朝最為富庶的渚州古城葦沆。本就美稱為魚米之鄉的江南道,其聲色犬馬,漁鹽商賈匯聚最盛的葦沆城,自古就是天下之內偏安一隅的富庶寶地。

  要到達渚州,四人要先出琅琊群山,過滁州城,再東行百裡,攀山渡川,最後淌過甲天下江河之寬闊的廣陵江,方至。

  四人必須在行進路線上反覆權衡,因為這奪魁之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即使是在舟車勞頓的趕路途中,眾仙所勢力亦可相互廝殺消耗。

  六座仙所中,唯獨琅琊直線距離葦沆城最遠。並且,在四人行進的必經之路上,橫亙著由劍川仙所勢力范圍所染指的橫斷眾川。其地勢乃是全江南道險惡之最,古人稱之為“白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另外,廣陵仙所居於葦沆城東的廣陵江入海口處。滄浪仙所居於沆江入海口的江心島之上。錢塘仙所則處其更南方的錢塘江岸,而姑蘇仙所亦是遠在柳州。四人自然不必擔憂來自這四者的針對、阻擊。

  來到滁州城門,受到守城兵役盤查。江鯽自然而然地壓低了那頂從未在外人面前摘下的笠形盔。關於斷氣的秘密,師祖叔滌塵自然會守口如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楊玄元、劉秭翥二人仍是對此有所不知。

  江鯽目光飄動,在城門旁的公示榜上來回搜索,公羊家府一夜橫遭屠戳的大幅懸賞令,早已是折損破舊。

  一整個名門望族,因為官府的大意過失而淪為替罪羊羔,此案“遲遲未破”是必然的。在滁州城衙門對於民眾疾苦聲日益裝聾作啞的今天,在知府大人那名貴的檀香木桌案上,一些見不得光的冤假錯案卷宗想必已是深深積壓在下,層層落灰,以致於無了。

  在這張約一年前張貼上的黃紙上,覆蓋著數張雪白得扎眼的新紙。

  尋人啟事:公羊家二子,公羊放。死無屍首,生無音訊,懸賞三百兩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讀罷此紙,江鯽渾身的血液一冷。公羊家倒霉二公子的屍首,那夜明明懸掛在公羊府牌坊上,究竟是何人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地膽大妄為,再次出手,還是偷走一具屍體?

  高大的公示榜下,人頭攢動。除卻因為平步拾慧境界的江鯽能夠一眼望穿修為內蘊的平平布衣百姓,還有一個隱藏於人群之中而又稍顯扎眼的氣息存在。

  他一身青衣,煞氣內斂,也在注視著那些煞白的尋屍令。他背上背著一柄明顯是劍匣輪廓之物。在劍匣外包著層層厚實的粗布,弄巧成拙?故意為之?此人的實力,江鯽根本望不穿。

  那青衣人居然似感受到了無禮的窺視,一顆盤著披肩發髻的頭猛地扭向江鯽,一雙灰色的眸子殺機畢現。

  江鯽已是匆匆閃出人群。

  尋屍啟事的發布者——滁州城衙門。是出於何目的,要搜腸刮肚般將那夜物證全盤收繳於自已手中?

  三百銀的高額懸賞,官府重視度、處理優先地位遠高於緝拿真凶的尋屍啟事?還是楊玄元捅了捅盯著地面發呆的江鯽,才將他逐漸崩潰混亂的思緒拉了回來。

  江鯽不敢再多想。

  四人在集市上購置了足夠的乾糧,準備離開滁州城。

  街尾路過一家酒肆,劉秭翥竟是矜持不住了,向另外三人懇求道。

  “師祖叔,江鯽,楊玄元。咱們離開滁州之前下一趟館子吧。”劉秭翥一臉期待地撓了撓一頭鬈發。

  既然有資格進入仙所修行,劉秭翥的出身也必不是布衣平民,不說一擲千金,常年錦衣玉食是肯定少不了的。

  而琅琊又高居群山之頂,日常所食亦不過粗茶淡飯,少有腥葷,更不提珍味。像雨後冒尖的春山筍,山間溪流的肥鱖魚只是其中少有山野佳肴,並且相應季節時令一過,就只能再等一年了。

  滌塵師祖叔也是想體驗一下山下的風味,大手一揮。四人立馬列坐在一隻方桌的周圍。

  “小二,盡管上些好菜來。”深居琅琊觀府多年的師祖叔,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有模有樣地學起江湖中人,招呼來店小二。

  “好嘞!廚房,備菜。”店小二精神飽滿地一邊吩咐後廚一邊快步走過來。

  “客官,第一次光臨小店?小店有獨家陳釀好酒‘仙翁醉’,不舀上幾兩嘗嘗?”小二把手中汗巾甩在肩頭,哈起腰來討好地問道。

  “酒就算了,喝酒誤事。”師叔祖笑著對三個後輩說,同時也是在婉拒小二。

  店小二只能彎腰陪笑著回到酒鋪後廚幫忙備菜,四人於是百無聊賴地乾等著上菜,向來行事謹慎的江鯽於是開始打量店中的其余客人。

  遠處三兩個相熟識的走卒販夫,興許是做了一天的苦力活,前來飲酒解乏。他們一人捧起一盞酒碟,圍坐在一盤花生米的四周,侃侃而談,很是盡興。

  近旁的一張桌子,一個妙齡少女正同一個看起來略顯憨傻的短壯小夥劃拳喝酒。

  少女古靈精怪,頻頻耍賴慢出。饒是短壯小夥因此輸拳罰酒,亦不氣惱。這憨傻青年酒量很好,一杯接一杯地將所謂“仙翁醉”的獨家陳釀滾入肚腹,也無醉態,反倒是僅僅小酌了一兩口酒的少女已是面色緋紅,略顯醉意。

  劉秭翥也注意到了這邊,暗自分析起來。

  凡常酒鋪,為了招攬顧客,都能掛個雅名售賣自稱為“獨家陳釀”的“好酒”。實則買的是土法釀製的烈性子酒乾,不過加以清水勾兌罷了。來喝的人多,又均是乾苦力活的夥計。於是酒水暴利,酒也上頭快,易醉人,也好解乏。

  劃過十幾輪後,憨傻青年端起桌子上的酒壇,將壇中剩余酒液一口氣倒在一口酒碟中。

  他略帶搖晃地舉起碟子,此時店小二也端著拌好的涼菜從後廚撩簾而出。

  “小二!酒,繼續上。”他忽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要把酒氣十足的身體向地上倒下去。

  小二慌忙閃躲,遞出一盤涼菜。坐在相鄰一側楊玄元眼疾手快,當機立斷,一手接下涼菜碟,一手就要去抓要摔個狗啃泥的憨傻青年。

  霹靂乍驚一瞬,憨傻青年以最極限的姿勢扭轉腰身,從離地面不過毫厘的位置,硬是直直挺起了身來,將手中那碟“仙翁醉”猛地拍在江鯽四人的方桌上,酒液飛出。

  一個呼吸後,酒液一滴未漏飛回碟中。

  碟中酒液表面趨平,微漪不起。

  店小二於一片肅殺的寂靜中躥回後廚簾布內。

  江湖之爭,多始於酒肆之中。這個規律是自古的俠客演義筆者、街頭巷尾說書人所不輟筆墨,老生常談的。這油頭滑腦的店小二亦是極懂得明哲保身,準備撩簾靜觀。

  憨傻青年張口言道:“我,我太上師姐說了,劃拳輸過十八把,便要請鄰座共飲。。。”

  青年一句尚未說完,四人桌上土碟中,酒液生波,漣漪縱起,一道銀亮的佳釀“仙翁醉”,如同飛箭激射而出,直指師叔祖滌塵。

  大象希形的師叔祖掄起單手,寬松的道袍衣袖團團旋轉,將那暴射而來的酒液接了下來。

  江鯽知道師叔祖潛心修行過太極化勁功夫。但那條單薄的衣袖,已有被瞬間洞穿之勢。

  “便,便要請鄰座共,共飲。一醉方休!”

  憨厚的青年又癡癡地重複了一邊被打斷的發言。

  “劍罡麽。”滌塵一字一頓。

  那攜酒液縱射而起的凌厲殺意,正是習劍之人劍道大成後方能使得的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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