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長相很清秀,用一塊彩色手帕扎住長。她看看神情急切的吳宇,又看看面色沉穩的王金龍,被牙齒緊緊咬住的嘴唇一直在顫抖,似乎很難下定決心,也難以取舍。
“我可以⊥你當聖女————”
吳宇已經管不了那麽多。這邊鬧出來的動靜很大,很多人圍攏過來,其中有不少自己的信徒,也有其它勢力的成員。各人眼睛裡釋放出的目光不同,有好奇、驚訝、鄙夷、嘲諷,還有更多的人站在旁邊冷笑。
某某教派某某會,其實目的沒什麽區別,都是為了拉攏人,擴大自己的影響。如果換在和平時期,諸如此類的團體早就被各國政府強製解散,腦人物要麽抓捕,要麽處死,根本沒有生存下來的機會。
“相信我,裡面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吳宇死死抓住女人的胳膊,雙眼如狼一樣狠狠瞪著遠處的城牆,語調急促的說:“他們在騙你,他們根本不是需要什麽士兵,他們需要炮灰,需要女人,需要有人衝在前面替他們賣命。想想吧用用你的腦子,他們為什麽一下子招收這麽多新兵?肯定是因為前線傷亡太大,不得不大量進行補充。如果是在以前,他們會這樣嗎?”
不得不承認,吳宇在情況分析方面很有一套,差不多說中了事實的一半。
他的勸阻很有效果,一些正準備跨過黃線,接受挑選的平民,已經慢慢收回腳步,把猶豫的目光轉向這邊,遲疑著是否應該這樣做?
“相信我,軍隊絕不想你們想象中那麽好。”
吳宇繼續提高音量,他的聲音富含磁性,有種說不出的魅力,極具誘惑效果。
“沒錯,只要被選中,就能得到食物和水,得到洗澡的機會,得到強化藥劑。可這些東西並非白白給予。他們把你無法抗拒的種種好處擺出來的時候,你就必須用更多的東西進行交換。”
“交換?”
身為蘇浩麾下的“工蜂”,王金龍對吳宇忽然產生了興趣。他微笑著,望向吳宇的目光充滿鄙視,不無譏諷地搖搖頭:“好吧既然你說到交換,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究竟有什麽值得交換的籌碼?”
說著,王金龍轉過身,對守候在遠處卡車上的一名士兵揮了揮手,對方會意的從車廂裡拎起一隻軍用背包,小跑著送過來。
王金龍拉開背包,順序取出一堆罐頭、餅於、糖果之類的物件。
“按照規定,每個在籍士兵日平均最低消耗的食物包括:五百克主食、一百克罐頭肉、一百克蔬菜、三十克油脂、五十克糖、二十克鹽。按照不同區域內的實際情況,這些東西可以具體細化為各自不同的類型。比如主食可以分為米飯或面食,肉類可以是豬肉或牛肉,可以有糖果,或者固態包裝的蜂蜜。如果是在冬天,還可以得到少量的烈酒。請注意我剛才說過的話————這是最低標準。”
王金龍摘下肩膀上的突擊步槍,炫耀般的用力拉開槍栓:“這是最新式的9毫米步槍。彈匣容量三十,威力遠遠過以前的舊式同類武器。沒錯,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很強,它們動作靈敏,短距離交戰還需要配合肉搏。然而這有什麽可擔心的?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很多隊友。當他們拎著戰斧往前衝的時候,我會後面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當然,按照距離遠近不同,配備的武器也不一樣。”
說著,他抬起手,指了指遠處一名士兵肩膀上的毫米單兵機炮:“看到那玩意兒了嗎?那是輕量化的機關炮。以正常人的體質根本無法使用。但我們有強化藥劑,我們的力量、度、反應都比怪物更強。我們懂得配合,我們不會在戰場上丟下一個人。如果你的表現夠好,很勇敢,那麽你就有足夠的機會成為軍官。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得到更高等級的強化藥劑。”
王金龍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磚,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指尖慢慢捏成粉末
現場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王金龍拍了拍手上的灰,用無比陰冷的目光挑釁般看了一眼吳宇,轉過身,對神情惶恐的女人冷笑道:“加入軍隊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我不明白你們所謂的“交換”究竟意味著什麽?這該死的城外什麽也沒有,被軍隊挑中的機會可不多。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不過請你讓開,別站在這裡擋住別人。我們時間有限,拖拖拉拉就給老子滾到外面去,讓後面的人上來。”
“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和“自由”相比————”
突然,沉默的吳宇猛地怒吼起來:“誰也不能阻止我們,更不能禁錮我們。我們是自由的,是自由的。這些東西算什麽?進去就意味著失去自由。沒錯我們什麽也沒有,吃不飽穿不暖,但我們有自由有自由————”
王金龍看著怒張狂,狀若瘋子的吳宇,很是不屑地啐了口唾沫:“你有個,傻逼”
這句話對吳宇的打擊實在太大。以至於圍在旁邊的人群頓時“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就連被他抓住的女人也在不斷扭動胳膊,想要掙脫束縛。
“不,你們別相信他。”
吳宇絲毫沒有松開女人手腕的意思,他近乎瘋狂的咆哮著:“聽我說,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沒錯,軍隊需要士兵,他們每次招收新兵只能從我們當中挑選。我們可以跟他們換,迫使他們拿出食物和資源,從我們這裡換走看中的人。我們依然可以享受自由,一樣能夠得到食物。我們要團結,要團結。”
這句話的殺傷力很大,意義和目的都很明顯。很多站在場中的團隊勢力成員議論紛紛,情緒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激動。
吳宇很聰明,他找到了一條對抗軍方,改變自己窘迫處境最有效的方法。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陰沉著臉連連點頭:“他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軍隊需要我們的人,我們完全可以從中過一道手,拿到足夠的好處。”
一個長相陰柔的家夥暗自咒罵:“該死,我怎麽就沒能想到這一點?如果真能聯合起來,我們還怕什麽?”
一個看似某個團隊領的女人動作更快,她直接叫過旁邊的親信,急促低語:“去,把我們的人都叫回來。控制住外面的局勢,不要再放人進來,盡量跟那些已經被運走的人取得聯系,告訴他們在城內製造混亂,等候消息。”
一時間,廣場上的局勢變得混亂,數以千計的難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他們神情茫然,不斷與周圍的人交頭接耳,從吳宇嘴裡說出的那些話,迅在人群裡傳播。
一個剛剛通過挑選的男人連忙跑回黃線以外,對滿面怒容的軍官嬉笑道:“不用了,我不當這個兵了。呵呵不當了。”
一個正在接受醫療檢查的男人迅穿好衣服,說什麽也不肯脫下來,嘴裡不停喊著:“老子還是吃虧了。原來不用當兵就能有飯吃。既然這樣,老子幹什麽都比作這個好。”
局勢越來越亂。
吳宇臉上全是滿足的獰笑。他揮舞著雙手,轉過身,衝著身後漸漸聚集過來的信徒狂呼亂吼:“相信我我是你們的教主我會帶領你們走向光明千萬不要相信軍隊走狗的謊言。想想以前,想想大災難沒有爆的時候,那些該死的官員有多麽肮髒?他們霸佔我們的妻女,霸佔原本屬於我們的公共資源,隨便扔幾個臭錢當做賠償費,就把我們從房子像狗一樣攆出來。所有一切好的東西都歸他們,我們創造財富,他們卻躺在鈔票上睡大覺。欺辱我們,嘲笑我們,隨意殘害我們。這就是他們的罪惡行徑。他們是罪人是罪人”
“大災難是神降臨的懲罰,是為了懲處那些不知死活的罪人。他們該死該殺挫骨揚灰都不為過。他們抬高房價物價從中牟利,撈夠鈔票就往國外跑。神靈是公正的,偉大的主永遠不會放過一個罪人。他降下病毒,把所有肮髒的罪人變成喪屍。世界終將會在洪水或者天火中得到淨化,我們才是未來世界的主人。不要相信軍隊,不要相信那些充滿蠱惑的謊言。在這種時候,你們必須相信自己的心,相信我們的神,相信我,你們的教主,會帶領你們走向光明走向未來走向新生————”
吳宇的情緒越來越激昂,聲音越來越大。狂放的動作和情緒想瘟疫一樣在人群裡傳播開來,感染了越來越多的信徒。很多人圍攏過來,用石塊和木箱達成台子。吳宇邁步走上去,站在距離地面半米多高的位置,像耶穌一樣平平伸出雙手,帶著臉上無比祥和的慈悲,帶領信徒無比虔誠的祈禱。
這一切太突然了,軍官們絲毫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一時間忘記了應該如何處理,只是下意識握住槍,緊張的等候著。
“我是神的代言人,是神在地上的使者。我們要團結,團結就能戰勝一切。不怕饑餓與於渴,不怕寒冷酷熱。我們是自由之民,是未來世界的主宰。我們如兄弟般友愛,姐妹般親密。那座城市裡根本沒有尊嚴和自由,那裡是地獄,噴射著火焰與硫磺,疾病和死亡。他們把我們當做試驗品,把我們當做工具。那些惡人只會看著我們與喪屍搏殺而站在旁邊狂笑。是的,他們是魔鬼,是邪惡的化身。我們必須勇敢對抗,我們不怕死,死亡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解脫。神在天上看著我們,他賦予我使命,我會帶領大家從……”
說到這裡,吳宇忽然感覺有人在背後拉自己的衣服。
他頗不耐煩的轉過頭,看見蘇浩已經走到身後,站定。
吳宇不認識蘇浩。他只是覺得這名年輕的上校很英俊,很漂亮,有種令自己強烈嫉妒,卻說不出究竟是什麽的特質。
是的,他比我優秀。僅僅只是外表。
蘇浩冷冷地盯著吳宇,平靜地說:“下來,這裡不是你表演說的地方。
吳宇眼裡的嫉妒頓時變成凶狠:“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我是誰?”
蘇浩皺著眉,但還是點了點頭:“我聽見你剛才的那些話了。你是神的代言人。不過那一套在我這裡沒什麽用。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下來,恢復秩序,否則……”
“否則什麽?”
吳宇回頭看了一眼群情激憤的人潮,又把目光轉回到蘇浩身上,極其張狂的大笑起來。他抬起手,指著蘇浩,轉身對著腳下滿面狂熱的信徒:“聽到了嗎?這條穿綠皮的狗居然敢威脅我。”
情緒和號召的力量是巨大的,它能影響人心,在短時間消除恐懼。平民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忽然之間沒有了對軍人的畏懼,在吳宇的言語挑逗下“哈哈”笑起來。先是距離吳宇最近的那些信徒,然後是稍遠些的平民,然後擴散到全場,人們相互感染,笑聲無比癲狂,除了神經質和莫名其妙,沒有更多的解釋。
“否則?這就該死的威脅。他威脅我,威脅神靈的代理人。”
情緒在相互感染,吳宇自己也被信徒和平民的熱情所影響。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其實沒有特殊能力,不是強化人。可是那又怎麽樣?老子一樣是教主,是神子,是被大多數人擁護膜拜的偶像。就像耶穌基督,他不一樣是個肉眼凡胎嗎?不就是因為無數人的推崇和信仰,才成為釘在十字架上的神。脫下光環四射的外衣,一樣會腐爛。
“威脅神靈,是死罪”
吳宇如野獸般咆哮著,瘋狂可怕的吼叫根本不象平日沉靜的風格。面對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民眾,他索性撕裂外衣,袒露出胸膛,對著陽光和人潮呐喊:“罪人就在我們身邊。我的信徒們,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準備好了————”
“都知道該於什麽嗎?”
“知道————”
吳宇絲毫沒有考慮軍隊鎮壓暴動引的後果。他覺得大腦狂熱,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支配著自己,做出平時意想不到的衝動。
“他們是罪人,必須審判他們,殺死他們。只有這樣,神靈才會接受你們的自我救贖,世界才能得到淨化。”
說著,吳宇猛然轉過身,指著蘇浩,以極其怪異的瘋狂吼道:“罪人就在這兒,在……”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刹那間,吳宇的雙眼死死睜大,裡面一片血紅。
他看見蘇浩握著一支口徑粗大的手槍,烏黑冰冷的槍口正指向自己。
“砰————”
粗暴刺耳的槍聲響起,壓過了從人們口中出的混亂雜音。
吳宇整個腦袋都被炸飛,頭部變成一朵紅白燦爛的花,無數血肉腦漿在空中飛濺,落到人們身上和臉上,迅降低瘋狂熾熱的大腦溫度。
蘇浩緩緩放下手臂,把手槍慢慢裝進槍套。他神情寧靜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把目光轉向站在旁邊的王金龍。
“你讓我很失望。”
蘇浩的話,使身為“工蜂”的王金龍渾身一顫。
“我知道你想取笑他,想看他出醜,想借機拉攏更多的人,消除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影響。想法當然是好的,問題是你選錯了時間和地點,選錯了對象
蘇浩側轉身子,看著那些被自己暴烈手段震懾住,正在瑟瑟抖的平民,緩緩地說:“他們需要食物,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東西。比如這個神棍所說的“自由”,比如通過團結的方式,用人口來交換更多的資源。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不用管什麽民意和民主,直接用你手裡的槍去解決問題。”
蘇浩冷漠地看著平民。
他的眼睛很美,可是被這雙眼睛籠罩住的人們,隻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恐怖涼意。 就像從南極冰原上吹來的寒風,瞬間貫穿全身,把整個人活活凍僵。
“你們很蠢。”
蘇浩冷冷地笑著:“你們自己樹立榜樣,服從白癡的統治。自由這種東西居然要靠別人來提醒?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抗爭?哈哈哈哈————”
猛然,蘇浩止住笑,面部表情瞬間變幻為凶狠惡毒與殘忍兼具的猙獰。他的目光又冷又硬,他的雙手剛剛沾滿了血。在這樣一個有著美麗容顏的年輕軍官面前,再也沒有人敢出聲,就連呼吸也幾乎停頓。
“記住,我隻說一遍。”
蘇浩環視四周,釋放出比高山還要具有壓迫感的威嚴意識:“我需要兩萬新兵。招收時限以今天和明天為準。任何人都可以過來報名。明天日落以前,我要看到登記表上的姓名過兩萬。如果低於這個數字,就證明有人從中搗鬼。剛才這個人就是最好的下場。我會毫不猶豫一個不剩的殺光你們。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