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我肯定”
面對老胖子果斷堅決的回答,許仁傑不再質疑,隨即切換通訊頻道,連接上遠在新貴陽基地的505集團軍指揮部。很快,屏幕上出現了蘇浩的身影。
蘇浩的表現讓許仁傑很滿意。他一口答應了增援請求,並且表示,立刻命令那支前往昆明地區的“新兵部隊”轉向,前往新成都基地參戰。
“部隊的具體番號是什麽?有多少人?裝備情況如何?他們……能不能勝任?”
盡管蘇浩已經答應,可許仁傑仍然覺得憂慮。
“那是一個新設的訓練部隊,編號為70ll新兵補充師團。暫時定員兩萬余人,裝備和戰鬥力都不算差。”
蘇浩微笑著回答:“對了,師長還是許司令官您的熟人。”
“誰?”
“黃河。”
新成都基地市東面,33號公路。
一直龐大的車隊正停在公路上。從空中俯瞰,這支由近萬輛卡車組成的車隊,很像是一條粗壯的蚯蚓丨不過,它已經從中段被分成兩截。以斷開的部分為界,車隊已經開上路邊的匝道,朝著西面方向駛去。
黃河坐在一輛重型越野車裡,全神貫注看著地圖。
按照蘇浩原先的任命,他這個新任準將是新編70沛的師長。隨著部隊擴編,黃河不得不監管70l沛的所有事務。這是一個新設的師級部隊,蘇浩將其冠以“新兵補充師”的序列。這樣做,當然是為了迷惑軍部,暗地裡擴充己方實力。
黑格是一頭瘋狂的老鼠……不,一個瘋狂的女人。這家夥旺盛的精力連黃河都覺得恐怖。在它部分晝夜賣弄風騷,光屁股露大腿翹臀挺胸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下,聚集在廢棄城市貴陽的所有變異生物一次次上當,一次次被誘入伏擊圈,從活蹦亂跳的新鮮生命,變成了橫死街頭的新鮮屍體。
貴陽城裡的怪物已經被全部殺光。為了繼續獲取銀骨晶石,蘇浩不得不將不對分散。以新貴陽基地為核心,對周邊廢棄的城市進行攻擊。除了70ll新兵補充師,還有另外幾個同類型的新編部隊將在下周啟程,陸續開往昆明方向
為了不引起軍部注意和懷疑,蘇浩沒有選擇直接前往昆明的路線。按照最初的命令,黃河應該帶領部隊首先進入四川,沿樂山、金川、甘孜一線前進,然後進入藏區,從江達、波密一線抵達林芝,再轉頭折返,從截然不同的方向轉道進入雲南境內。
在蘇浩對軍部的報告書中,對這條行軍路線解釋為:新兵需要長距離拉練,以增強耐力、體力、部隊凝聚力等等。
黃河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放屁。
繞遠路的目的是為了消除懷疑,也可以順便增加“蜂群”。沿途經過的各個城市人口數量不多,利於小規模戰鬥,還可以收取大量銀骨晶石,建立一系列屬於自己的據點。
反正,軍部已經失去了直接掌控力。盡管他們覺得可以通過物資對505集團軍進行控制,但蘇浩肯定不會自己挑破,而是不聲不響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
接到轉向命令的時候,黃河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很快,他腦子已經充斥著狂熱的戰鬥。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70ll新兵補充師的戰鬥力。
總共兩萬余名官兵,全部都是“工蜂”。
其中,半數以上為五階強化人。剩下的另一半,實力最差的也是三階。
如果不是因為廢棄城市貴陽裡的怪物被全部清光,無法獲得更多銀骨,這支部隊的整體實力還會躥升一大截。
蘇浩的命令很清楚:必須不惜代價幫助許仁傑,同時得到戰利品當中的全部銀骨。
有了王啟年的幫助,蘇浩已經不需要任何物資。他現在隻對變異生物感興趣。
全五階軍隊只是強大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大規模出現的進化人。
我們能打贏生物戰爭,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已經是日暮時分,時間正逐漸臨近夜晚。
cu19號飛艇的尾部噴口釋放出淡淡的熾熱氣流,推動龐大的艇身朝著新成都基地市方向緩緩前行。
天空中的飛艇數量已經增加到五十二艘。這些龐大的圓形氣囊分編為不太規則的圓形,在各自間距范圍內形成監控,以基地市為運動核心,密切關注著地面上蜂擁攢動的生物狂潮。
陷入絕望的人,通常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盡管王婧靜留下的屍塊血肉並不多,可是塗抹在表面的生物信息素卻足以成為路標,引導著離開廢棄城市的怪物們一次前行,朝著正處於緊張備戰狀態的基地市迅速撲來。
按照許仁傑的命令,空軍已經連續派出了四十多個架次的飛機,在周邊地區投放了大量信息素,想要用這種方法是生物狂潮分散,或者引朝人口稀疏的其它方向。
然而,許仁傑不是和蘇浩一樣來自另外一個時空。他並不知道,現在的變異生物與病毒爆發初期的喪屍截然不同。因為所食血肉和人類殘存特征等綜合因素,它們一旦選定目標,就很難被後續釋放的信息素吸引。這種進化效果非常獨特,也很難用某種科學理論進行解釋。即便是蘇浩原先所處的時代,信息素戰法也隨著時間推移,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實際效果也越來越輕微。
就像某人的特別饑餓的時候,總會對曾經吃過的某種食物有著特殊興趣。饅頭、紅燒肉、炸雞、清蒸魚……主觀意識會根據曾經吃過同種食物的經驗,在大腦裡產生非常穩定,或者可以說是頑固的思維概念。這也正是很多人覺得素炒青菜比雞鴨魚肉更加美味兒的邏輯基礎。單純從口感和味覺方面而言,蔬菜的滋味兒顯然不如肉類。可是,在一些特定的場合下,人們對前者的需求顯然大大強於後者。
渾身上下塗滿信息素的王婧靜,被數百頭變異生物當場分食。散碎的骨頭和血水肉渣更是被外圍的怪物們爭搶一空。久以未能嘗到新鮮血肉的變異生物當然會覺得滋味兒鮮美。這種感覺和意識,在龐大的怪物群中迅速蔓延開來。它們都是從喪屍進化而來,都嘗過人肉的味道。久違的血肉對味覺的刺激效果是如此明顯,加上塗抹、攪拌在食物表面的信息素……就這樣,當龐大的生物狂潮朝著新成都基地一路襲來的時候,除了新鮮可口的人類,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對它們產生誘惑力。更不要說是空中投放下來,單純隻對身體產生效果,卻無法從根本上影響大腦意識的信息素。
一旦選定了固定了目標,它們就很難,甚至根本不會更改。
夜幕開始降臨,從空中已經無法看到生物狂潮的具體影像。監控屏幕上只有一片片成群結隊的紅黃色熱成像圖案。斑駁而混雜,仿佛一片詭異古怪的景觀。
“開燈————”
隨著一聲命令,所有飛艇紛紛打開了艇身底部的探照燈。頓時,多達數百道從空中射下的強烈白光,籠罩了黑暗茫茫的荒野,形成一片不斷朝前移動的刺眼光帶。
飛艇已經下降到安全高度的極限。這裡不是城市,沒有高達百米的大樓,飛行高度自然可以降低一些。
生物狂潮對來自空中的白光很不適應。它們紛紛仰起頭,衝著正在頭頂緊密監控的飛艇咆哮。跳躍能力強悍的蛙人、蚤人紛紛從地面躍起,或者朝著空中噴吐酸液。飛艇對這些特殊生物技能早已有所防范,只要保持目前的飛行高度,爆發力再強的變異生物也無法突破地球重力的限制。除非,它們進化出真正的翅膀,能夠飛翔。
又有十一艘飛艇從基地市方向飛來,與龐大的空中編隊合流。相比cu19號靈活輕便的監控型號,這些飛艇的艇身更加粗大,下方艙室的載重力也更強。隨著空中部隊指揮官一聲令下,所有飛艇紛紛打開底部裝甲板,露出黑黝黝的聯裝機炮,朝著地面上密集的變異生物射擊。
這立刻引起了整個生物狂潮的震動。呼嘯直下的彈雨把一頭頭怪物撕碎,不斷嘶吼的機槍在夜空中噴出昂長火舌,多管機炮的轉動聲令人頭皮發麻,多達數百頭變異生物被當場殺死。可它們仿佛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恐懼,仍然沿著王婧靜留下的“路標”,朝著新成都基地市瘋狂突進。
偶爾有幾頭怪物停下來,張開嘴,露出鋒利獠牙,衝著天空中的飛艇咆哮嘶吼,卻被身後的同伴一腳踩翻,變成鋪墊地面的血肉填充物。
幾十顆航空炸彈從空中呼嘯而至。它們的落點非常精準,數以萬計的金屬破片朝著四周轟然炸開,在密集的怪物群中立刻爆出一片血肉之雨。這些炸彈經過特殊改造,大幅度減少裝藥量,增加了金屬破片的覆蓋面積和殺傷力。四散亂飛的鋼珠和碎片幾乎籠罩了飛艇下方的全部范圍,造成的效果卻僅僅只是讓生物狂潮略微一滯。片刻,後續蜂擁而來的怪物立刻填充了重傷和死亡同伴的縫隙,洶湧攻擊的浪潮也越發強烈。
新成都基地市燈火通明,人們如螞蟻般忙碌著,城門和主要防禦段面上,不斷有各種車輛往來。重型機械把大批物資和彈藥送往城牆頂端,工程部隊加班加點對可能出現問題的牆壁緊急加固。所有人都忘記了現在應該是睡覺的休息時間,都在為了生存和即將到來的戰鬥忙碌。
許仁傑已經換上了為他量身定做的特質戰鬥服,站在軍事管制區圍牆南面的塔樓上,眉頭緊皺,俯視著腳下這片混亂喧囂的夜幕。
呆在地下指揮部裡遙控戰鬥,那不是他的風格。許仁傑一直認為,真正的將軍,應該在戰鬥最危險的時候,與前沿士兵呆在一塊兒。只有那樣,才能得到最普遍的官兵擁護,最大程度激勵士氣。
王婧靜的家人全部都被抓了起來。他們被釘死在基地市平民區的各個顯要位置。從老人到孩子,誰也沒有放過。那些死狀恐怖的屍體讓人心生畏懼,本能產生出對軍隊和強勢的服從。如果換個時間,許仁傑一般不會對案犯家屬采取如此殘忍的連坐懲罰。然而王婧靜的報復實在太瘋狂了。她居然想要全城軍民為死去的丈夫陪葬,其家人自然無法幸免。
因為王啟年的關系,許仁傑對變異生物的特性所知甚深。蘇浩帶領第十一獨立部隊前往東部地區的時候,曾經給他留下一份詳細的密件。其中,就包括幾種在不同情況下應對生物狂潮攻擊的作戰方案。
蘇浩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正從各個方面凸顯出來————廬江戰鬥結束後,軍部已經針對變異生物的習性特征,以及生物戰爭的種種限制,開發出專門用於覆蓋攻擊的大范圍散射彈頭。除了已經派出的飛艇部隊,許仁傑又調派了五十多架對地攻擊機對生物狂潮展開襲擾。根據不斷發回的監控數據,從廢棄城市裡衝出的變異生物有相當一部分被炸散,空中攻擊至少給它們造成了多達數萬的傷亡。可是,與生物狂潮龐大的基數相比,這點兒輕微的損失幾乎可以不計。
許仁傑第一次覺得後悔:為什麽要把基地市建造在距離廢棄城市如此接近的位置?如果兩者之間更遠一些,說不定,單憑空中轟炸,就能把那些怪物在沿途消滅半數以上。
設置在外圍城牆的高音喇叭一直在播放警報,內容不外乎是讓城外難民盡快逃走,同時警告城內平民必須服從軍事管制條例,所有人呆在家裡不得外出
合肥戰役的經驗表明,聚集在基地市周圍的難民會不斷刺激變異生物凶性。新鮮的屍體和血肉會使它們越發活躍。盡管許仁傑派出了整整兩個團,對城外難民進行武裝驅趕,當場打死了上百名拒不服從命令的頑抗者。可是,多達幾十萬難民想要在一夜之間進行疏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能夠及時逃走的人,總是很幸運。
至於那些滯留下來的人,死了也等於白死。
與和平時期在公眾場合某人因為意外死亡引發的關注,黑色紀元之後多達上萬人的大規模被殺,根本不值一提。
一名全副武裝的中校軍官走到許仁傑身後,舉起右手行了個禮,語調鏗鏘地報告:“將軍,按照您的命令,布雷車已經行進到指定區域。”
許仁傑沒有轉身,慢慢點了點頭,沉穩凝重地說:“讓他們開始吧必須搶在那些怪物前面,把防禦地帶擴充到目前的兩倍以上。”
黑暗的夜空中,傳來陣陣由遠及近的引擎轟鳴。在強烈的音波伴隨下,黑夜深處出現了一道非常突兀的白線。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漸漸演變成上百道由上及下散射的光柱。就像一盞形狀怪異的燈,被無形之手攥住,照亮了黑暗中密集前行的生物狂潮,又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引來了無比可怕的魔鬼。
“轟————”
在光線無法照到的黑暗最前端,變異生物踩中了地雷。巨大的衝擊波在怪物群中猛然炸開,四散的彈片和碎石對周圍的變異生物造成不同程度傷害。它們絲毫沒有停止,反而加快了朝著城牆蜂擁的速度。魯莽野蠻的動作,立刻引發了更加強烈、密集的爆炸。站在城牆上的人們感到地面在顫抖,震得人搖搖晃晃,有種隨時可能從高處摔下去的錯覺。
“射擊————”
一聲令下,聯裝機炮等射程較遠的武器紛紛開始怒吼,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在密集的怪物群中釋放出一片紅色線條。 那是子彈在夜幕下驟然即逝的景象。衝在最前面的變異生物被當場掃翻,哀嚎著失去平衡,被慣性拖拽著踔過地面。
緊急拋射的大量地雷,使基地市外的雷區達到近兩千米的寬度。這段距離被狂撲猛衝的變異生物迅速填補。它們像一龐大的黑色潮水,從南面方向瘋狂洶湧過來。當黑潮前段與雷場接觸的刹那間,立刻爆起一團團橘紅色的耀眼光團。空中瞬間多了一蓬蓬血雨,支離破碎的骨肉短肢紛紛灑灑落下。盡管飛艇仍在不斷投擲炸彈,城牆上的各個火力點仍在射擊,卻絲毫沒有遲滯生物狂潮前進的速度。很快,黑色潮水最前端已經衝至城牆底部,開始沿著牆基邊線朝兩邊分流。從空中俯瞰,就像行進的蟻群突然遇到一塊奶酪。它們頓時分散開來,從各個方向對目標展開圍攻。
許仁傑感覺鼻孔有些發癢。
整個城外到處都是變異生物的屍體。提前預設的雷場一直在製造死亡。它們衝得越猛,就死得越多。尤其是距離城牆較為接近,地雷敷設最密集的區域,地面已經鋪起厚厚一層血肉碎屍,粘稠的內髒濺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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