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刻還是心向漢室的,方才的軍報他已看過,便提議道:“董卓屯住汜水,截俺諸侯中路,又令呂布卻三十裡外下寨,此乃掎角之勢也。”
“今者不方先勒兵一般迎敵,然後再令王匡太守引河內之眾會盟其他八路諸侯,操自引軍救應。”
袁紹頷首,“善!就依孟德之言。”
於是急召王匡、喬瑁、鮑信、袁遺、孔融等八路諸侯,齊齊拔營,共同趕赴關前迎敵。
一時間,十八路諸侯群起而動,聲勢浩大,連營百裡,往關前五十裡處下寨。
大寨之外的二十裡,正是呂布的大營。
營內,站滿了一排排武將,有並州出身的,也有涼州出身的。
他們中間坐著一人,身長八尺開外,面似敷粉,寶劍眉斜。
一雙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懷。
頭戴一頂亮銀冠,二龍鬥寶,頂梁嵌數顆珍珠,光華四射。
身穿粉綾色百花戰袍,雉雞尾,腦後飄灑。
右手提著一口寶刀,另一隻手則拿著絹布輕輕擦拭著。
刀上嵌著七寶,被營內的燭火映得金光大作,正是曹操當年刺董時的七星寶刀。
“爾等說說看,盟軍中是誰斬了華雄?”呂布忽然抬眸問道。
部將侯成說道:“關東反賊皆不過土雞瓦犬耳,必是使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才僥幸斬了華雄。”
也不知這侯成這話是有意要拍呂布馬屁,還是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關東聯軍。
他這話說來,竟將華雄兵敗被殺歸於運氣,然兵之大事,豈可以運氣為由?
如此,未免將軍務看得太過兒戲了。
“我卻然偶然聽聞,殺華雄者,乃盟軍之中一員白袍小將,彼單騎突入華雄陣中。”
“遙望見華雄車蓋,挺槍刺死於馬下,然後全身而還。”
說這話的人,乃是騎都尉張遼。
他與呂布同出身於並州,後受大將軍何進征辟,入朝為官,董卓主政後,便聽命於董卓門下。
但畢竟與呂布同事多年,又是並州派系出身,故董卓仍令其在呂布麾下聽候調遣。
侯成輕嗤道:“尚未擊敵,文遠何故先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張遼正色道:“非是遼怯弱,只是某以為關東盟軍乃是天下諸侯合力,豈能無有英雄之輩?”
“文遠所言極是,盟軍聲勢浩大,豈能不出幾個英雄!”
又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眾人望去,乃中郎將高順也。
此人寡言少語,做事穩重,是一個典型的廢話少,做事多的實乾派。
連向來不愛發言的他此刻都出來附和張遼,可見其對盟軍的實力亦是謹慎提防的。
侯成欲待爭辯,呂布卻陡然將七星寶刀舉起,眾人微一怔。
呂布笑道:“列位與其在此爭論盟軍中有無英雄,不如親往一觀!”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呂布就是這樣的爽快人。
他挺直腰杆,個頭比在場最高的人還要高上半個頭,雙拳微微一拳,風中立馬傳來骨骼的脆響。
“將軍難道打算此刻前去挑戰盟軍?”
“不錯,盟軍立足未穩,我軍趁而擊之,必可擊其一個措手不及。”呂布自信地說道。
“只是相國大軍未至,我軍貿然進攻,萬一有失,恐挫我軍銳氣。”有將領擔心地說道。
呂布放聲大笑:“公等多慮了,關外諸侯,布視之如同草芥。”
“我有方天畫戟,可破金斷石,坐下赤兔馬,渡水登山如履平地。”
“莫說區區十萬之數,便是百萬大軍,又能奈布如何?”
見眾人臉上仍有絲絲遲疑,呂布又是一笑:“諸位不必驚慌,我隻帶輕騎前去搦戰,斬得盟軍將領數員便還。”
“如此,不僅可震關東那幫反賊,更可提振華雄兵敗喪失的士氣,豈不兩全其美?”
見呂布如此說,眾將這才安下心來,他們就怕呂布要去打決戰。
就他們這點兒人手,不夠聯軍塞牙縫的。
可若只是輕騎前去挑戰,挫挫聯軍銳氣,這還是可以去的。
畢竟騎兵來去如風,根本不怕盟軍追趕。
於是在呂布的乾綱獨斷之下,當即領了三千鐵騎,皆為並州悍卒。
是常年隨呂布征討匈奴人時鍛煉出來的鐵軍,呂布帶他們前去,自是有必勝的把握。
三千鐵騎飛下關來,直到盟軍大寨挑戰。
哨騎慌忙稟報袁紹,言呂布引兵前來搦戰。
袁紹深知呂布威名,當下也不敢怠慢,即聚眾諸侯於城樓上觀戰。
軍馬已列成陣勢,勒馬於門旗下看時,呂布已經出戰。
“九原呂奉先在此!”
只見一團火紅撞風而來, 披百花戰袍,穿唐猊鎧甲,系獅蠻寶帶,縱馬挺戟,身高過丈,威風攝人!
追風赤兔一躍而出,氣勢沛然,如火狂燃,使三軍皆為之側目。
一人直衝盟軍大陣!
盟軍俱被呂布此舉所驚,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陣型兀得一下散亂開來。
“無名小輩,也敢來我義軍前耀武揚威!”
盟軍之中衝出一員驍將,眾人視之,乃河內名將方悅也。
鏘!
兵器才舉,方天畫戟斬落下來。
嘡啷!
交手隻一回合,方悅便覺如臨大敵,出汗如漿,大叫落馬。
眾人皆大驚,未等停歇,又一將飛馬而出,乃上黨太守張楊部下猛將穆順。
他手舞長刀,斜斜斬去,直逼向呂布面門。
呂布大喝一聲,一戟刺穆順於馬下。
又取七星刀割下這二人首級,以手拽其發,倒拖而起,舉在空中,大呼:“盟軍諸將,人頭在此!”
言下之意,竟是將盟軍大營中所有武將全都蔑視一遍。
眾人又氣又怒又羞惱,但又奈他不得,隻恨得咬牙切齒,口中噴火。
呂布輕蔑一笑,複又突入陣中。
軍中數將同時衝出,徑取呂布。
呂布將畫戟掠至肩上一揚,如橫撥秋月,切人割草,立斬大將五六員!
袁紹等一眾諸侯全都看得汗流浹背,急忙問:“誰敢出戰呂布?”
話音方落,一員身材魁梧壯碩的巨漢從孔融軍陣中飛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