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雲山上,胡德看著山底下雲霧繚繞的山谷,他拿出寶刀朝著山谷比劃,似乎要用這刀劈開雲層,將那些如同老鼠一般躲藏在山谷裡面的道人,全都砍死。
胡德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往日都是被秘密調遣,在一些荒山野嶺的地方,磨練軍陣,襲殺妖獸。
日複一日的在黑暗中潛伏,不被外界知曉。
他十幾歲就被禁軍選中,為了幾口糧食,毅然踏上這條不歸路。
一開始,胡德是惶恐不安的接受命令,他小心翼翼的制定計劃,率先組成軍陣,追殺落單的道人。
直到第一個道人死在他的軍陣下,胡德才意識到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過如此。
隨著道人的遺體交給禁法司,他成功的被上頭賞識,吸納進入魔鯊門,成為朱仙師的記名弟子。
也是那天起,胡德吃下第一枚人丹,漆黑的丹丸將過去的苦痛全部驅散,他第一次感受到做人的滋味。
直到半個月前,國主正式聯系他,讓他率領本國的禁軍,和其他諸國禁軍匯合,聯手圍剿道人。
他憑借膽大心細的操作,很快接連升官。
上面的真傳弟子發話,只要他完成這次任務,就能服用仙丹,成為真傳弟子。
於是胡德就來到了積雲山。
積雲山往日只有山頂才有厚厚的雲層,山谷底下是一望無際的樹林。
這些魔頭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將積雲山變成他們的老巢,還升起雲霧,將山谷隱匿。
他們派去的探路的軍士,都迷失在山谷裡,再也沒有出來。
胡德小心翼翼的指揮士兵將木桶搬運,這些東西可不能亂擺,稍有不慎,就會將他的美夢化作泡沫。
嘭咚。
一位士兵不小心踢到身邊的木桶,裡面傳出沉悶的晃蕩聲。
胡德走過去,將刀背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臉上:“不要命了?火油都敢亂碰。”
士兵捂著臉,趴在地上求饒:“胡大人,我錯了,就饒了我吧!”
胡德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他懶得殺死這位士兵,但也不會輕饒了他。
“待會兒,你第一個上去點火!”
士兵欲哭無淚的趴倒在地,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給火油桶點火,是個玩命的差事,一旦算錯用量,就會連人炸上天,到時候死無全屍。
胡德皺起眉頭:“怎麽,你不樂意,那就別怪我執行軍法。”
所謂的軍法,就是把他熬練成人丹,這比炸死還要殘酷。
士兵連忙答應:“小的願意將功贖罪,還望大人寬恕。”
胡德滿意的點頭,他升上來不久,也懂得恩威並施的法子,要是這士兵僥幸不死,他也會提拔一二。
不僅是他的腳邊這一桶,密密麻麻的火油都堆砌在這裡,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們可就麻煩了。
軍旗無風搖擺,胡德心中一緊,接收到軍旗傳來的示警,有妖邪之輩潛入了火油庫。
吱吱吱。
一隻肥碩的黑皮老鼠從胡德身旁經過,胡德隨著感應一刀斬下,精準的將老鼠切成兩半。
這畜牲一時還沒死,躺在地上吱吱叫喚,斷裂部位流出鮮血,隨著它的掙扎,染紅了周圍的木桶。
胡德饒有興趣的拿起寶刀,將老鼠上半身戳起來。
老鼠突然口吐人言:“你們這些凡人,真是該死!”
胡德將刀尖上的老鼠拉近,惡狠狠的說:“你這魔頭,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別耍花樣!”
老鼠譏諷他:“你死定了。”
說完這話,老鼠斷氣了。
谷底處,一位緊閉雙眼的靈獸園修士吐出一口鮮血,他的眼裡燃起仇恨的火光。
趙海成緊張的詢問道:“俞師弟,你的計劃成功了嗎?”
被叫做俞師弟的道人扶起袖子擦拭嘴邊的血漬,他扭過頭對趙海成回應:“幸不辱命,我以本命獸火焰鼠為代價,成功襲擊他們的火油庫。”
“他們的軍旗好生厲害,竟然能夠提前通知軍長,讓我培養十幾年的火焰鼠慘死那人刀下。”
“不過,他也活不了多久!”
趙海成很滿意,火焰鼠這種血脈異種,不會因為軍煞之氣而躁動。
只要稍微喬裝,就能扮成普通老鼠,不過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這群禁軍的直覺。
本來俞師弟只要火焰鼠潛入火油庫,弄點鮮血粘上,就能撤退。
沒想到還是被軍魂察覺,倒在最後一步。
所幸,俞師弟玉石俱焚,強行催動神魂之力,將火焰鼠臨死前的掙扎埋下布局。
他連忙安慰俞師弟:“此次反擊,俞師弟犧牲頗大,我會讓戒律堂的師弟記上一筆,待事成後,進行賞賜。”
趙海成本想直接發動獸潮,席卷全軍,沒想到戒律堂的修士直接否決他的建議。
襲殺這些作亂的禁軍可以,但是不準肆意屠殺凡人!
戒律堂的築基修士為了防止他亂殺無辜, 特意派遣一隻隊伍盯著他。
一旁戒律堂的弟子拿起小本本,時刻注意頭頂的動向。
只要亂子一起,趙海成就能發動後手,展開連綿不絕的攻勢,哪怕是戒律堂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胡德心裡有些不安,他隨手將刀尖上的殘屍甩落,死不瞑目的鼠頭,落在木桶堆砌的縫隙裡,冷漠的注視他,和死在他手下的那些道人,沒什麽不同。
一隻老鼠而已,再靈異的妖獸,他也不是沒殺過。
有軍煞之氣護體,還有人丹強身健體,一般的妖獸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這次也不例外。
只要他完成這次任務,就能從禁法司拿到更多的人丹。
想到這裡,他不禁舔了舔嘴唇。
胡德抽回視線,將刀上的血漬擦乾淨,繼續巡視周圍,防止有別的妖獸來搗亂。
“火,起火了!”剛剛被他抽打在地上的士兵,支支吾吾的說道。
胡德順眼望去,只見凡是沾老鼠鮮血的木桶都燃起大火。
火油桶的外層已然燃起熊熊大火。
難道這隻老鼠是故意送死的嗎?!胡德朝著身後的火油桶堆望去,那隻死不瞑目的老鼠瞪大眼睛望著他,渾身燃起紅色火焰。
他升官發財的夢想被這熊熊烈火燒成灰燼,胡德隻來得及說出一句髒話:“乾他娘的,我糙。”
嘭嘭嘭。
火油桶爆炸,將胡德撕成碎片。
山頂上炸開了一朵火花,火光映射在趙海成的眼裡,點燃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