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電閃雷鳴,但那並非來自於自然現象,而是來自於城內的交火。
坐在頂樓高級套房的躺椅上,透過面前碩大的玻璃落地窗向外觀望,那幾公裡外時不時一閃而過的火光讓諾依曼不由自主地感歎自己所在的崗哨位置過於危險,且在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毫無意義。
每隔半個小時,諾依曼中士的戰鬥小組的值班人員都會檢查通訊系統,互相確保安全。
現在,二十點三十分整。正好是應當進行通訊測試的時間段。
“呲呲……嗡嗡……”無意義的白噪聲充斥著電台的通訊頻率,就像是倒進魚缸裡的墨水。
諾依曼已經汗流浹背了。
“都起來!別睡了!做好戰鬥準備!”
突如其來的呼喊聲讓剛剛把被窩捂暖和、正處於半夢半醒之中的舒爾茨打了個激靈,還未搞清楚狀況的他正慵懶的翻了個身,像進游泳池那樣嘗試將睡袋拉開一條縫隙,好讓身體逐漸適應外部的寒冷……
“那他媽是誰?!怎麽還死在床上!”
這次的喊聲徹底讓舒爾茨醒來了。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究竟是誰抓住了自己的衣領,像剝開香蕉那樣把自己從睡袋裡揪出來,但有能力這麽做的恐怕只剩下沃伊特了。
“是我……小聲點……”底氣不足的要求就像是祈求,舒爾茨正努力挽救自己被踩在地上的面子。
“趕快穿上裝備去戰鬥位置。”沃伊特的手也松了下來,隨後跟沒事人似的扭頭去了房間外指揮部署。
同派遣出去的兩個戰鬥小組因無線電干擾失去聯系是舒爾茨萬萬沒有想到的。以為自己手中的電台功率夠大足以對抗通訊干擾和竊聽,盲目自信導致沒有安排備用通信手段,以至於只能在原地等待。
“注意友軍單位,他們等會兒可能會返回。”沃伊特大聲提醒著。在單兵電台失去作用後,聲音洪亮的嗓門便成為了戰場最後的交流手段。
“這是全頻譜電台壓製嗎?你們先前有遇到過嗎?”望著走廊旁縮在房間裡不知如何是好的三名國民警衛隊的傷員,舒爾茨邊整理著身上的裝備是否攜帶到位,邊好奇地詢問道。
“不太清楚,我們都是用有線電話的,”說話者還是貝克爾,“比起這個,你們能給我們發點武器嗎?至少讓我們有防衛能力。”
舒爾茨短暫沉思,不斷評估著眼前這些隻簡單確認身份的士兵,最終只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槍遞了過去:“等下記得還我。”
與此同時,被分別布置在B棟和A棟的諾依曼中士和路易中士也動員起來。他們沒有拿走跟自己共同部署過來的生活物資和備用彈藥,隻攜帶必要的物資輕裝前進,按照先前制定的‘倘若遭遇威脅,就向地下室撤離’的計劃行動。
手電筒的光柱在漆黑的走廊上搖曳。舒爾茨這邊的士兵們已經離開了地下室的員工休息區,開始散向酒店的停車場裡進行偵察,同時確認布置在各個通行處的障礙物是否完好。
“在A棟正門的鐵絲網被人剪開了,我們沒看見人,但大概率已經有人進入建築物內了。”報告令舒爾茨不寒而栗,因為自己的隊伍人數有限,他甚至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確認進入建築物的人的位置。
‘嘭——嘭——’
回響在建築物內的槍聲在降噪拾音耳機的作用下變得沉悶。
夜晚的感染者變得格外活躍,在沒有明確的目標下仍然會進行大范圍的活動,並嘗試進入各種牠們先前沒有進入過的建築物內。
部分感染者已經通過被拆開的障礙物進入了大廳,士兵們面對這些不顧一切想要撲上來的人形野獸只能開槍還擊,但槍聲卻引來了更多的感染者,以至於讓其陷入絕望的惡性循環中。
“諾依曼和路易中士都帶隊回來了。”沒有無線電台可以操作的穆勒成為了‘閑人’,因此他不得不在各個戰鬥小組之間奔跑,充當傳令兵的角色。
“怎麽樣,有什麽新的發現嗎?”抬頭望去,舒爾茨正好看見兩團縮在裝甲車的後備箱尋找可用彈藥的黑影。由於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太多的感染者,他們被迫消耗了大量的彈藥。
“不算有,但是A棟西北角的落地窗被打穿了,可能是咱們的流彈,也可能是其他地方飛過來的。”在穿著厚重的防彈背心,全身共計攜帶了超過十五公斤裝備,從頂樓走樓梯到地下室的路易仍能保持相對平穩的氣息。
“現在只等士兵們全部返回建築物內了……”沃伊特正慶幸接下來能度過一個平靜的夜晚時,由韋伯上士帶隊的B班正從地下停車場連接地面的斜坡上連滾帶爬地跑下來,口中還大喊著:
“中尉說的‘矽晶鬣狗’來了!”
緊跟在九人身後的龐然大物仿佛比舒爾茨手中的裝甲越野車還要大上一圈,龐大的身形似乎每次前行都能讓地面顫抖。
‘嘭嘭嘭嘭——’
輕機槍的長點射響起,沃伊特來不及啟動越野車,只能利用身體努力將M1151裝甲車上架設的輕機槍轉向合適的射擊位,同時也扣動了輕機槍的扳機。
以十至十五發為主的長點射從槍口噴湧而出,拋出的彈鏈橫飛,但卻沒有阻撓身形龐大的‘矽晶鬣狗’前行的步伐,甚至還擺出了衝擊的姿態。
“愣著幹什麽?把火箭筒拿出來啊!”幾乎在沃伊特開槍打出首個長點射後發現效果不佳的同時,眼疾手快的舒爾茨就果斷判定單靠書本上所描述的‘M855可穿透皮膚角質層’就是個笑話。
於是,作為戰鬥小組的附贈品的M136型火箭筒,也就是瑞典生產的那款非常有名的AT4的美軍裝備版成為了快速解決戰鬥的通行證。
“注意尾焰區!”費舍爾的動作要比舒爾茨更快,而舒爾茨也恰到好處地掏出了手電筒指向了身形龐大的‘矽晶鬣狗’的身體軀乾處,給費舍爾上士提供更加的瞄準環境。
拔掉發射筒後部的插銷保險,推動並右轉發射機構左側的擊針彈簧就位杆,再撥動發射機構前的紅色保險杆,將火箭筒的後部同牆壁保持成鈍角以便於尾焰能沿著牆體偏轉,免於反彈回來全衝到自己的身上,隨即用瞄具套準已近在咫尺的目標按下發射鈕。
‘呲——’
火箭筒的彈體成功向外射出,但低估了尾焰反彈區的舒爾茨即便站在了幾米開外,也被已經衰減了大半的衝擊波迫使以臉朝下的姿態拍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