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呐……黑了天!”
“遮掩住房門上了鎖栓,行路的君子投奔客棧,鳥奔山林虎奔了山,鳥奔了山林有了安身處,虎若奔山才得安然!”
“大路斷了星河亮,小路斷了行路難,這大的村莊也不例外,十家倒有那九家鎖,只剩一家門沒關,鳴炮三響請老仙呐……”
院子裡,一個男人拿著個皮鼓,一邊敲擊一邊高聲唱著,
在他身邊,一個女人穿著花花綠綠的袍子,身上還綁著跟男人手中鼓槌一樣的各色布條,頭上還蒙著一塊紅蓋頭。
這個男人就是棺材鋪老板說的跳大神的呂半仙,旁邊的那個女子就是他的二神。
呂半仙邊敲邊唱,女人就隨著節奏篩糠一樣抖動了起來。
旁邊,幾個百姓模樣的人跪拜在地上,低著頭根本不敢看。
周圍還有許多百姓站在不遠處圍觀。
這時,一個懷裡抱著個雪白狐狸的錦衣少年走了進來,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看著男人請神。
看了一眼二神,他卻不禁抽了抽鼻子,兩條眉毛皺了起來。
二神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香料氣息,但香氣之中卻又有一種隱約的詭異味道。
呂半仙唱了一陣請神調,就聽見那個穿著花花綠綠袍子的女人淒厲的尖叫了一聲,身子抖動了一陣後忽然歸於平靜。
他眯縫著眼睛又唱了起來:
“……各路老仙請視聽,您或是‘胡’,或是‘常’,或是‘清風’或‘悲王’,或是‘灰’,或是‘黃’,或是‘白柳’或是‘張’,幫兵眼神兒不好使,還請老仙多多擔當啊……“
等他唱完,接著就聽到紅蓋頭下傳出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
“吾乃此地狐仙,你們有何事求我?”
聽到她的聲音,蘇牙懷裡的雪衣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胡說八道,這裡哪有什麽狐仙!”
呂半仙頓時眉頭緊皺,朝人群中看了過去:
“誰在說話?“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見沒人應答,呂半仙便一臉惱怒的道:
“勸你們一句,若是惹惱了狐仙,倒霉的可是你們!”
說完,朝眾人瞪了一眼後,轉身看向二神:
“大仙,底下跪著的是老孫家三口子,他們求您指點迷津呢!”
底下跪著老孫頭趕緊抬頭說話:
“大仙,我媳婦這些天總是夢到一隻惡鬼纏著她,還請大仙幫幫手,把那隻惡鬼趕跑吧!“
呂半仙笑了笑:
“這個簡單,大仙手到擒來的事情,香火錢你準備好了沒有?”
老孫頭趕緊捧了一把銅錢遞給了呂半仙。
呂半仙接過銅錢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嫌棄:
“你這點錢只夠大仙趕它一次的,如果下次再來,那就還得再來找大仙!”
老孫頭一聽,趕緊從懷裡又摸出一把銅錢出來。
看到這麽多錢,呂半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臉對二神道:
“大仙,老孫頭的香火錢夠了,求您施展神通,將纏著他媳婦的東西趕走,莫要再來了!”
二神哆嗦了一下,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
“這個簡單,你們且回去吧,今後那東西不會再纏著你家媳婦了!”
老孫頭一家人聽了頓時大喜,從地上爬起來道謝後轉身就走了。
蘇牙見了不禁暗笑。
不過是唱了一段大神調,幾句話便算是解決了問題,然後就到手了不少錢。
卻是比白楚靈掙錢還要容易得多!
圍觀的百姓見老孫頭走了,就有幾個人也要求大仙辦事。
這時,空中忽然飛過來一錠銀子,不偏不倚的直接飛到了呂半仙的面前。
呂半仙看到銀子後反應特別快,手在空中一抄,就把銀子抓在手心,抬頭看向拋來銀子的錦衣少年,臉上立刻堆出一副笑容:
“這位公子儀表不凡,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官宦人家,不知道公子有什麽事要請大仙幫忙的?“
蘇牙微微一笑:
“昨天我二叔的孩子被河神吃了,所以請你讓大仙把她的魂魄召回來,我想跟她說說話。”
呂半仙眉頭微皺,道:
“這個倒也不難,不過二神招魂附體後就會身體受損……”
蘇牙知道他不過是見自己衣著錦繡出手大方,想多弄點銀子,便從懷裡又摸出一塊銀子直接拋到他懷裡。
看到又得了一塊銀子,呂半仙頓時眉開眼笑:
“好!公子出手大方,二神就是拚了命也要把你家親戚的魂魄召過來。不知這位貴親的生辰八字是什麽?”
蘇牙便按照那個河神新娘的年紀,隨便胡謅了個八字告訴了呂半仙。
呂半仙裝作掐指算了算,皺眉道:
“這位貴親的八字按說不該遭此橫禍,既然是被河神吃了,定然怨氣不小,等下若是有什麽特異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這家夥說話根本就是胡同裡逮驢兩頭堵,說蘇牙的親戚不該橫死,冤屈而死身上定然有很強的怨氣,到時候肯定會有些變化。
所以,如果到時候二神說的話裡有什麽破綻,他就好遮掩了。
說完,呂半仙就又唱了一出請神調, 只是這次後面換了唱詞。
“老仙家啊,出古洞啊離深山,抓把黃沙把洞門蒙,陰天架雲走,晴天旋風旋,架雲走旋風旋,來去不用一袋煙!”
“凡間的弟子請亡魂,老仙幫忙請魂靈啊!現有的生辰與八字,請來亡靈訴別情啊……”
呂半仙一邊敲鼓一邊唱,唱了一會之後,就拿出一張符紙用手指在上面胡亂畫了幾道,然後用蠟燭點著了丟到地上。
旁邊的二神哆嗦了一陣,好像身上的大仙已經離開。
呂半仙便繞著她身邊遊走,一邊走一邊敲鼓。
又過了一會,二神又是一陣哆嗦,然後就突然用一種極為尖銳的聲音道:
“哥哥啊,我死的好慘啊……”
聽起來,卻是被河神吃掉的亡魂回來了的樣子!
旁邊的百姓聽了頓時都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一旁的蘇牙卻皺緊了眉頭:
“半仙,好像有些不對,我叔叔家死的是他的孫女,所以她平時都叫我小叔叔!”
呂半仙聽了心裡不禁暗罵。
剛才蘇牙說是自己叔叔家的孩子,再加上蘇牙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呂半仙便以為肯定與蘇牙是堂兄妹的關系,所以也沒細問。
誰知道竟然是他二叔家的孫子!
呂半仙心中雖然氣的暗罵,但臉上仍堆出一副笑容:
“公子,我都說了,貴親被河神吃了身上怨氣深重,肯定會有些異樣,再說她開口也不一定叫的是你,或許是自己的哥哥呢!”
蘇牙卻是面不改色的道:
“她也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