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捕頭的不停揮砍下,獄神的泥塑身軀已經破碎不堪,體內的黑氣也已經不再飄出。
蘇牙知道,那個進入獄神雕像體內的陰影,已經徹底被斬殺,最後化為破碎的怨氣,被自己完全吸取!
但是李捕頭並不知道,仍然竭盡全力的揮刀猛砍。
鏘!
一聲脆響。
長刀竟直接被他斬斷。
看著手中的短刀,李捕頭不禁驚愕後退。
這時,獄神殘破的身軀卻轟然倒塌了下去,化作滿地碎裂的稻草和黃土。
李捕頭驚愕之後大笑了起來。
“果然,這種邪祟是可以斬殺的!”
“今日,某家竟也斬殺了邪神!”
“枉這些鼠輩還將其尊為神邸,每天各種祭祀!”
他冷哼了一聲,看向一地殘軀時,眼中滿是自信。
轉臉看向牢房裡的蘇牙,李捕頭揚起下巴一笑:
“某叫李傑,傑出的傑!”
“你不用謝我,某定然不能讓你們為這種邪神所害!”
看著自信滿滿的李捕頭,蘇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是不用的。
誰謝誰還說不準呢!
若不是蘇牙使用怨念之手,扯碎了獄神身上荊棘般的稻草,那隻銀狐又咬碎了獄神的另一隻手臂。
能不能斬殺這個邪神,還真不一定!
想到這兒,蘇牙轉臉看向隔壁。
那個女子依舊瑟縮一角,身體不停的微顫著,只是從發絲間露出一雙眼睛,驚恐而迷惑的看著外面。
而那隻銀狐早已不知去了哪兒。
蘇牙不禁滿心迷惑。
那隻銀狐顯然是從她身邊跑出來的。
但……
這個少女依然表現得十分恐懼和無助的樣子!
“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
驚呼聲中,十幾個手持利刃的捕快衙役舉著火把衝了進來。
李傑朗聲大笑道:
“你們來的倒是時候!”
他將手往地上一指:
“正是這所謂的獄神害死了獄卒李頭,剛才卻已經被某家斬殺!”
“斬殺!”
“獄神?”
捕快衙役們都驚訝的看著地上的殘破塑像,和志得意滿的李捕頭。
這個李捕頭平時頗有幾分膽色和正氣,身上功夫也是不弱。
但斬殺獄神……
怎麽聽起來這麽不可思議呢!
難道,獄神真的讓他殺了?
神邸真的能夠斬殺!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這些所謂的神根本就是邪祟,完全不必信奉畏懼,更不可用活人祭祀!”
“前幾日靈州的谷神就被人斬殺,今日我斬殺了獄神就是明證!”
李傑昂著頭大聲說道:
“獄卒李頭根本不是害了什麽心疾,是被這邪祟殺死的!”
“今日我就斬殺了獄神!”
一眾捕快衙役面面相覷,雖然心中驚愕不信,但眼前這座被斬碎的塑像,還有被拉扯扭曲的像個麻花般的牢門,卻又如此真實的擺在眼前。
僅憑李捕頭的力量,不可能將牢門扭曲成這個樣子。
難道,真的是獄神?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這人身穿官服,頭戴玉冠,留著一綹及胸長髯,臉上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傲慢與冷漠。
身後還跟著之前來過的那個面色蠟黃留著兩撇鼠須的師爺。
此人正是淄川縣的“父母官”,縣令崔正福。
崔正福冷眼看著眾人:
“發生何事?”
“大人!”
李傑立刻畢恭畢敬的抱拳答道:
“之前獄卒李三被邪祟殺死,屬下就發現有不妥之處,想那李三平日身強體壯,從未聽聞有心疾,卻突然暴卒於獄中,定然是被邪祟殺死!“
“屬下隨即潛藏大牢之外,只等邪祟現身。剛才聽到大牢內傳來怪異聲音,隨即衝了進來,卻正好斬殺了這個所謂的獄神!”
“可見所謂的獄神,也是可以斬殺的邪祟罷了!”
“屬下懇請大人取消後天的谷神祭祀,莫要再因為此等邪祟枉殺人命!”
崔正福聽了心中也不禁一驚。
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破碎泥塑,他卻有些不屑的冷笑道:
“你砍碎了一個泥塑的雕像,就說自己斬殺了獄神,這也太牽強了吧!“
李傑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一眼崔正福:
“大人,這泥塑乃是邪祟獄神附體,所以才長的如此巨大。還有……“
他指著身後扭曲的蘇牙牢門:
“這牢門就是邪祟拉成如此模樣的,若非邪祟,屬下怎麽有如此力量?”
崔正福抬頭看了一眼扭曲破裂如麻花的牢門,皺眉道:
“這牢門當真是邪祟拉拽成這樣的嗎?不是你帶人做的吧……”
李傑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縣太爺,平日裡魚肉鄉裡也就罷了,還非要從大街上抓來流民祭祀谷神。
如今自己已經斬殺了獄神,他卻只是不肯相信!
但是,自己只是個捕頭,位卑言輕……
他只能強壓住心頭怒火,沉聲道:
“大人,就算是三五個身強力壯的大漢, 恐怕也無法將這牢門扭曲成這副模樣的!”
崔正福卻不見冷笑:
“既然這邪祟有這麽強的力量,你又是怎麽斬殺它的呢?”
李傑頓時語結。
他這時也才想到,剛才自己斬殺獄神的過程好像確實太順利了。
這獄神兩隻手臂不知為何已經斷落,被他砍開脖頸後,穿出的稻草也很快破碎。
似乎……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幫助著他!
“大人,天地有正氣,似乎有一種正義的神秘力量在相助李某,所以某才能將此邪祟斬殺……”
崔正福聽了,卻不禁一笑:
“看來,你也是承認天地之間是有神邸的不是嗎?”
李傑頓時再度語結。
崔正福見他無話可說,便有些得意的道:
“就算這獄神是邪祟,那谷神可不是邪祟!“
“天賜萬物於民,谷神賜五谷豐登,才能護佑萬民有糧食可以食用,有棉麻可以紡織!”
說到這兒,崔正福見李傑臉上現出憤懣不平之意,便歎息了一聲:
“不過,你能斬殺邪祟,替李三伸張冤屈,也算是大功一件,本官會記下的,明日自然會有賞賜!”
李傑聽了,抬頭剛想再勸說兩句。
不料崔正福一擺手:
“這兩年饑荒不斷,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本官祭祀谷神,也是正當之理!”
“後日祭祀谷神之事,李捕頭就不必再說了!”
說完,一指牢籠裡的蘇牙:
“這少年換個牢房好生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