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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誰與度》12,寧知心有憶 二
  遠方的已看淡生死,眼前的仍沉浮世間。慧海記起同樣白衣翩翩,洵洵儒雅的那人,道:“父子情深,他對你兄弟倆亦最是掛懷,知我喜歡聽他操琴,一連彈得數曲,硬是感動老衲破例為你和雷將軍佔卦。”

  想著義父,嶽霖的語意極是溫暖:“義父琴技超絕。他奏高山流水,可見天地浩遠,山水靈韻。他彈梅花三弄,可聞暗香浮動,萬花飄落。”

  “你義父確有桓子野之風,磊落,曠達,溫雅君子,可惜。”慧海取出一個小藥瓶,轉過話題:“老衲采集百草,經數千僧眾念經加持過的甘露丸,尚存數粒,順帶與你結緣。”

  義父說大師的佔卦從未錯過。嶽霖的太陽穴猛然一跳,隨即但覺歡喜:他不贈與前線枕戈寢甲的二哥,可見他的安全無憂。

  難怪當初那人選他繼承嶽氏門楣。慧海看他面色依舊從容,暗讚:此子不如其父猛志常在,但聰慧堅韌,這千斤重擔,他挑得起。

  “世事隨心而變,老衲贈藥,只是以防萬一,可護你及心中珍惜之人。”看透前生今世的智者,意味深長地囑咐道。

  難道樂樂有危險?嶽霖胸口如被刀尖輕輕劃過,細微卻尖銳地痛,長身再拜,神情一絲僵直:“多謝贈藥,但請大師不吝賜教。”

  “諸法從緣起,緣盡法亦滅。老衲當年曾勸過嶽帥,因緣未到不必強求,如今,因緣聚會不必拒絕。”慈詳平和的法音,伴著檀香的清遠氣息浮繞,盈滿懷袖,那是穿越千古連接生死的智慧。

  因緣未到不強求。大師以前從不對他說曾經提醒過父帥的事。嶽霖一愣,臉色點點變暗,垂下眼簾,掩住目中深邃的滄桑和悲涼。

  他曾在幼時問過義父風波亭事件的原由和始末,答覆是等他長大自已去探究。無數次悄悄地躲進酒肆茶樓聽人議論,自認為熟知案發前後的那段舊事。

  紹興七年徽宗死,皇太后韋氏依然被質,趙構悲慟號哭,遣時任直學士的王倫交涉,金庭撤銷偽齊,還回河南陝西兩地,卻仍拘留韋皇太后。

  次年,趙構結束長達十載國步危艱,左支右絀的愴惶局面,定都杭州,政權南渡。

  然而好景不長,兩年後金兀術撕毀和約,率金國最精銳部隊大舉南侵,敗於父帥和劉錡之手,退軍北上,要求議和。趙構的回應是解除諸將兵權,條件是迎接皇太后歸國。

  紹興十一年底,父帥蒙冤,兩國達成紹興和議,金庭立即釋放皇太后還宋,趙構稱臣賠款,外加割地三州,南北分治的格局形成。

  坐在天闕最高的那一位,憂懼的是丟掉寶座和身家性命。何況人君亦人子,眼見年邁孤苦的娘親,在敵方受盡凌辱,於心何忍?

  倘若宋軍大舉北伐,直搗黃龍,金庭若放回欽宗卻殘害太后,趙構如何自處?父帥請戰,雖是一心為國為民,的確也有強求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嫌。

  趙構議和乃人性使然,換著是我,怕也同樣難以抉擇。但,他解除父帥兵權不夠,仍要。

  手在袖內悄然成拳,身形卻如石雕紋絲不動。慧海注視著他,默然悲憫:斯人已遠,英魂難招。輪回黑暗,眾生皆苦。

  西風起,黃葉落,白雲蕭散。細雨不知何時又開始霏霏飄下,一隻失群的孤雁從屋外的半空掠過,哀鳴聲聲,淒惻悲愴,如那不堪追憶的前塵往事。

  嶽霖似乎被這雁鳴聲所驚,緩緩地抬起眼簾,目色重新平靜:因緣聚會?大師既來,必定與天下或生死大事相關。

  沉吟一息,起身三拜:“學生愚鈍,不知現下何種因緣聚會?誠請開示。”

  他在深山秋風秋雨更秋雁,孤影蕭瑟,湖州城內卻天高氣爽,紅塵喧鬧,各種閑事忙事,趣事無聊事都在時時處處地發生。

  秦樂樂這日在梨園便遇上了一樁。

  當時她手上舉著一隻草編的蜻蜓,領著陳猛等人到梨園學藝,還未進門,已聽得裡面傳來陣陣笑語和喝彩,夾雜婦人不時驚呼的祈求:“當心,你給娘下來,有話好說。”

  進得院門,便見寬闊的戲台上,一位身材高挑的美麗女郎在走高竄低,時而攀旗杆,時而爬屋簷,幾位青衣小帽的家仆東奔西跑地試圖阻攔,卻不敢真的動手,故而被她屢屢逃脫。

  圍觀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滿頭珠翠的中年美婦,雙手緊握絲帕,身側幾個婢女,氣急無奈地衝女郎喊道:“當心,當心摔倒。”

  女郎聽而不聞,足尖微點,連續踏過眾家仆的肩頭,落在戲台邊一位俏俊兒郎的身邊,拉起他的手,對美婦笑道:“兒欲跟玉郎學唱戲,阿娘你瞧,我與他有緣,連名字也都一樣。”

  此言一出,驚落了秦樂樂手中的蜻蜓:嗓音清亮純淨,卻帶著男子才有的粗壯。

  陳猛彎腰去拾蜻蜓,秦樂樂則細細地將那女郎從頭到腳地打量,才發現他原來分明是個俊美郎君,想是為了唱戲,才裝扮成女子的模樣。

  “九郎,你喜歡唱戲,娘請師傅專程教你,不必非要住在瓦舍,跟娘回家啊。”美婦語音溫柔地哄騙兒子。

  明媚少年橫眸一笑,捏起蘭花指,嬌嬌地拉長嗓子唱:“看那秋日掛天心,照得上林花似錦,我與玉郎呀恩愛深,願對對雙雙,雙雙對對進家門。”

  他這番半真半假地與他阿娘對答,看得人群中有人叫好,有人鼓掌,連滿腹心事的秦樂樂也忍不住莞爾一笑,轉目去看九郎他娘,卻見婦人氣得差點仰倒。

  “湖州有名的玉郎張九公子,書讀得好好的,不知為何這陣子竟突然變得如此荒唐?”旁邊有人悄聲議論。

  秦樂樂聽在耳內,忽然記起小鈴子說張九和嶽霖陳少岐一樣,人物俊秀,文采風流,是小娘子們傾心的對象。

  原來是個娘娘腔。她撇撇小嘴,暗想:三哥哥長得俊秀卻有將門男子的軒朗,這張玉郎輕功雖說也不錯,憑甚與我三哥哥齊名?他不在書院讀書,也不去法會聽經,卻到此處演這一出,卻是為何?

  ——————

  注

  1,桓伊(?--391),字叔夏,小字子野。東晉時大將,曾助謝安大破前秦,音樂家,擅吹笛作曲,治理江州時拯濟撫恤,深受百姓信賴。晉書中說他聰慧過人,標悟簡率,性謙素,有大功而不驕,音樂才華為江左第一。他最有名的故事有二,高歌進諫孝武帝,為陌生的王徽之吹笛。有興趣的親們可自已去詳查。

  2,史記,趙構說與金人的議和是要將親娘迎回。老爹死後,他諭輔臣:“宣和皇后春秋高,朕思之不遑甯處,屈己請和,正為此耳。”紹興議和前,他說:“朕有天下而養不及親。徽宗無及矣!今立誓信,當明言歸我(韋)太后,朕不恥和。不然,朕不憚用兵!”。

  3,古人多認為男人著女裝很顯懦弱,但也有男子以此來搞笑。比如唐朝有舉子溫定,屢試不中,便男扮女裝,與眾侍婢來到及第者慶祝的曲江池畔,當新科進士們乘舟遊樂,見岸邊佳麗眾多,便移船近岸調笑,興致方濃時,溫定露出長毛的小腿惡心他們,進士們見後紛紛以袖掩面,落荒而逃。

  說明:關於小說諸角色對當時時局的想法,是作者根據史料和人物個性揣度而來,不必認真,看戲而已。紹興和議在勝戰的情況下談成如此結果,除了趙構軟肋(親娘)被人拿住,作者想不出其他理由。熟悉那段歷史的親們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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