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郿縣。
大魏安西將軍夏侯楙領兵兩萬從長安出發,往郿縣進軍。
張飛得知消息,率軍渡過渭河,在五丈原上安營扎寨。
五丈原地勢平坦,地勢高周圍地面百米,又處在渭河和武功水周邊,易守難攻。且後方就是褒斜道口,進可攻退可守,可立於不敗之地。
張飛率兵駐扎五丈原,一面加派斥候探查魏軍動向,一面派人往陳倉道聯系魏延。
這天夜裡,張飛得知消息,夏侯楙改變行軍方向,沿渭河南岸,直衝己方而來。
張飛急忙召鄧芝、馬岱來商議對策。
“俺有意主動出擊,派兵過武功水埋伏。一旦夏侯楙渡河來攻,俺領兵半渡而擊之,兩頭夾擊之下,必能一舉擊潰夏侯楙。”
“分兵?”鄧芝大驚,急忙勸道:“張將軍,我軍只有五千軍士,夏侯楙領兩萬大軍前來,我軍主動出擊,如何能勝?
況且郿城尚有守軍,我軍兵力不足,倘若兩軍同時進攻,我軍顧此失彼,一旦丟失五丈原高地,必然會失敗啊。
不如安心在五丈原上下寨,佔據地利,則必能完成陛下囑托,牽製敵軍,不如還是不要冒險吧。”
“唉~”
張飛不以為意道:“俺聽文長說過,夏侯楙不過膏腴子弟,不知軍事,雖有兩萬兵馬,又有何懼?”
話雖這麽說,可張飛絲毫不敢大意,陳倉道崎嶇狹長,魏延部尚在陳倉道中行進,無法成為助力。
己方孤軍,若是失敗,必然要承擔罪責。
“俺明日便去武功水兩岸巡視,若是不得時機,就堅守五丈原吧。”
為此,第二天一早,張飛就領著親兵在武功水兩岸巡視,鄧芝、馬岱二人陪同他一起。
三人一行走過西岸,又渡河往東岸巡視。
夏季雨水甚多,武功河河水暴漲,水流湍急,三人一行多番巡查,發現武功水河床很寬,不易渡河,適宜半渡而擊。
鄧芝見此,也同意張飛主動出兵:“張將軍,五丈原居高臨下,敵軍動靜盡在眼中,若敵軍調度無方,主動出擊的確大有可為。”
張飛讚同道:“是嘛,夏侯楙不顧道路艱難領軍急行,一路直衝我方而來,不抓住時機給與痛擊,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大好機會。”
三人聚在一起商議,決定由張飛率領兩千步兵、五百騎兵,渡過武功水,在河岸對面埋伏,鄧芝領兵其余兵馬守衛五丈原,在夏侯楙準備渡河之時發動突襲。
“哈哈哈哈!”
幾人議定此事,張飛笑道:“此番定送與夏侯楙一份大禮,管叫他狼狽而逃。”
……
夏侯楙領軍急行,地面泥濘,士兵怨聲載道。衛尉、安鄉侯程武勸解道:“都督,蜀軍動向不明,張飛所部雖為疑兵,但佔據高原,不缺戰力,我軍應緩軍慢行,以免危險。”
夏侯楙雖然不通軍務,但對程武還是信任的,他當即點頭,應道:“這是自然,我已加派斥候探查四周。不過張飛只有幾千兵馬,不必如此擔憂。”
雖說是放緩了行軍速度,但夏侯楙還是在三日內就從長安趕到了武功水周邊。
此時,蜀軍出現在大散關及隴右的消息已經傳至。
“原來蜀軍此行是為了斷隴。”
程武感歎道:“隴山難行,不知朝廷援兵何時才能抵達隴右。”
夏侯楙卻是發現問題關鍵,他大喜道:“也就是說,此次張飛手下真的就這幾千人?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此行是上天來助我一戰成名,明日我便過河,生擒張飛,掃滅他一世英名。”
程武急忙建議道:“都督,張飛佔據高原,攻打不易,不如去信郿城,請戴凌一同出兵,兩面同時進攻,張飛必然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屆時,我再引一軍向後,在斜谷埋伏,截斷蜀軍退路,則張飛一戰可擒。”
“哈哈哈!好,就依你之計!”
夏侯楙大笑,臉上洋溢著憧憬的幸福。
當夜,有信使走出軍營,去往郿縣送信。
戴凌收到信件,連夜點撥兵馬。次日一早,兩軍同時出動,一起渡河,往五丈原進發。
……
張飛居高臨下,將夏侯楙方的舉動都看在眼裡,對其一切動靜都了如指掌。
“那裡的一支軍隊是不是想去截斷我軍後路?”
張飛指著從夏侯楙軍隊後方,一支向著斜谷進發的軍隊笑道:“夏侯楙果真不通軍務,士兵沒有得到休息,合圍都尚未完成,竟敢胡亂進兵。”
只是他竟然歪打正著,如果此時自己直衝夏侯楙,這支軍隊將首當其衝,擋住自己。
而他們藏兵的土坑就在不遠處,如果不管不問,己方很有可能將被發現。
張飛有些遺憾,不管怎樣,歸路不能被斷,箕谷自己隻留了少量兵馬駐守,絕對不能允許眼前士兵進入箕谷。
“殺!”
想到這裡,張飛站起身,扯開身上樹木雜草,翻身上馬,衝出土坑,朝著程武衝殺過去。
程武察覺,大驚失色,急忙下令:“快快快!列陣!列陣!”
可張飛距離他不過兩百米左右,手底下又有五百騎兵,幾乎片刻之間,張飛就帶兵衝進了魏軍軍中。
程武尚未擺好陣型,就見到一將向他衝了過來。
那人人高馬大,武藝精湛,作戰勇猛,正是馬岱。
程武急忙調轉馬頭,撥馬奔向大營。
可馬岱騎術精湛,胯下又是良馬,程武身處人群沒逃多遠,就被馬岱一把擒住,放倒在地。
“將軍饒命!”
主將被抓,周圍士兵見逃脫不得,只能投降。張飛這時率兵趕來,對剩余士卒進行清剿。
“回營!”
程武此次帶來的五千士兵多數都已逃散,張飛隻抓住幾百俘虜,而且先機已失,沒必要再強衝敵營。
他留下馬岱繼續追趕魏軍,製造壓力,自己則率兵渡河,返回五丈原軍營。
張飛帶著幾百名俘虜過河的同時,夏侯楙正派遣士兵頂著箭雨強行渡河。
夏侯楙架起浮橋,命先頭士兵用盾牌擋住箭雨,在河對岸結陣抵擋。
待對岸士兵駕好遮擋,夏侯楙強令士兵渡河。
一時間,不少士兵中箭到地,跌落下水,在水中撲騰慘叫,被河水衝走。
夏侯楙看在眼裡,卻不以為意。己方只需拖住張飛,些許損失又算得了什麽。等戴凌麾下的士兵渡過渭河,兩面夾攻,後路被斷,張飛插翅難逃。
忽然間,麾下士兵來報:“將軍!程武將軍遭遇伏擊被俘,全軍潰散,現敵軍正向我方殺來!”
“什麽!?”
夏侯楙大驚,急忙下令,命人帶兵抵擋。同時,為防止士兵混亂,他下令停止渡河,人員向中軍集結。
這時,河對岸傳來喊殺聲,鄧芝領著千余騎兵殺向剛剛渡河,還未徹底站穩腳跟的兩千魏軍士兵。
夏侯楙只能眼睜睜看著剛剛渡河過去的兩千人被敵軍衝散,倉惶逃竄之下慌不擇路,跳入水中,掙扎不起,被河水衝走。
其余士兵則皆被蜀軍斬殺,鮮血染紅武功河水,屍體四處散落,對岸士兵看著,全都心有戚戚。
“哈哈哈哈!”鄧芝騎在馬上大笑,大手一揮道:“點火!燒掉浮橋。”
望著熊熊火焰,夏侯楙心中暴怒,他剛剛得到消息,蜀軍見己方結陣待敵,早已經退去。而前來襲營的蜀軍士兵不過五百騎兵,根本不可能撼動大營分毫。
“你竟敢假傳消息,令我軍損失慘重!”
夏侯楙暴怒,直接拔劍將傳信士兵捅死。
殺完人,夏侯楙心中怒火漸消,戴凌使者剛剛來信,兩軍相持期間,他已率麾下五千士兵渡過渭水,明日便可領兵萬人在五丈原腳下扎營。
“傳令戴凌,明日使人進攻五丈原,掩護我軍渡河,共同擊敗張飛。”
想到程武,夏侯楙又是一劍砍翻桌案。
見此,底下將領都不敢多加勸阻。
張飛回營後,擺上酒宴,與鄧芝、馬岱一道飲酒。
一番大勝,令他心中寬解不少,張飛忍不住大笑道:“早知道這夏侯楙如此不中用,我當時就應當直率兵馬進攻魏軍大營了,說不定此刻俺就已經將他生擒了!哈哈哈哈!”
一向不苟言的馬岱此刻也忍不住笑道:“將軍自然神勇,想來那夏侯楙已經膽喪,早晚必為將軍所擒!”
鄧芝卻沒那麽樂觀,酒過三巡之後,他向張飛諫言:“將軍,此刻應審問程武。”
“那是自然!”
張飛大手一揮,命令親衛將程武帶上來。隨即,程武被五花大綁的帶到大帳。
張飛割下一片肉,看著滿臉桀驁不馴的程武問道:“聽說,你是那個程昱的兒子?”
程武站在大帳中, 扭過頭一言不發。
張飛也不在意,吃下肉後喝了口酒,大聲道:“你若是識趣,此時就將夏侯楙軍中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於我,也免得之後遭受皮肉之苦。”
“要殺便殺,我身為魏國安鄉侯,寧死不降!也絕不會將我軍情報告知於賊人!”
張飛見程武表情決絕,笑道:“早聽過你家父親“人脯”的大名,今日既然留你無用,便送你一家父子團聚。推下去,斬了!”
“將軍且慢!……”
鄧芝想勸,可已經來不及了,刀斧手得到命令,直接進帳將人推下去,鄧芝剛開口勸道,就聽見大帳外面傳來一聲慘叫。
“啊!!”
“鄧先生所謂何事?”
張飛明知故問。
鄧芝無謂再勸,隻得搖頭說道:“將軍,軍中軍糧、箭矢不夠,需往漢中傳信,令駙馬都尉加緊運送輜重、糧草。”
“這是自然,來,喝酒!”
張飛、鄧芝、馬岱三人一同舉杯,喝酒吃肉。
次日一早,張飛還未起身,就得知消息,魏軍大舉進攻。
張飛起床同鄧芝等人一同查看,見到西面戴凌部魏軍士兵正在五丈原不遠處結陣,後方士兵在加緊渡河。
與此同時,夏侯楙部也在河對岸列陣,準備修建浮橋。
“看來只能打硬仗了。”
依托有利地形,加上之前的準備,張飛並不害怕魏軍大舉進攻,反倒害怕他們不來進攻。
“通知下去,命令各部準備迎戰。”
蜀軍與魏軍的攻防戰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