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馬匪約摸有十幾人,包圍著馬車往遠處隱藏在山間的匪寨而行。
王川等人見對方人多勢眾,隻得任由馬匪駕駛著馬車。一路上眾人寂然無語,王川用眼神示意三女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也不知過了多久,崎嶇的山路上一片漆黑,為首的幾個馬匪舉著火把,往前疾馳而行,不多久便折返回來。
“報二首領,營寨已到,大首領已等候多時。”
“知道了,這次綁了隻肥羊,定然不叫兄長失望。看這馬車的奢華程度,家中絕對是個富商。”魁梧男子吩咐馬車上的兩名馬匪跟上,便往寨中疾馳。
“二弟,這次收獲如何?”坐在大堂中間的也是一個魁梧大漢,相貌同二首領有幾分相似,氣質則與劉七完全不同,身上竟然隱隱有一股書生氣。
“大哥,抓了一隻肥羊!看來寨中這段時間都不用擔心糧草了。”二首領興奮的說道,隨即吩咐手下將馬車上的眾人押進來。
王川等人被馬匪催促著走進山寨大堂內,大堂很是寬闊,正中間燃燒著一盆柴火,熊熊燃燒著,兩邊肅然站著一排馬匪,大堂之上一名大漢坐在正中間。
“敢問好漢高姓大名?”王川昂首而立,朗聲問道。
“我叫劉寵,這是我兄弟,劉宸。江湖人稱劉六劉七是也。”魁梧大漢盯著王川,沉聲說道。
劉六劉七?那可是正德年間有名的起義軍首領!
明朝中期,河北農民深受政府的馬政之害。為保證明軍邊馬的供應,自明初以來,明政府強令河北等地農民充當養馬戶。馬戶的徭役負擔極其沉重,為保證養好馬要付出很大代價,不僅耽誤農業生產,而且當所養馬匹死亡或種馬孳生不及額時,還要賠償損失,一貧如洗的農民不得不“賣田產、鬻男女,以充其數,苦不可言”,當時有人形容為“江南之患糧為最,河北之患馬為最”。
河北臨近京師,正是廠衛特務、官僚地主施虐的地方,加上土地兼並劇烈,剝削壓迫十分殘酷,社會矛盾十分尖銳,因此許多農民隻得選擇落草為寇,對抗官府。
劉六劉七就是趁此期間發動了明朝中期浩浩蕩蕩的農民起義運動。
“素問劉六劉七有俠義之名,只是不知為何要將我等綁到此處?”王川決定開始使用嘴遁術。
“我兄弟二人皆河北霸州文安人,均膽力弓矢絕倫,驍勇善騎射,在鄉間素有賢名。去年劉瑾家人梁洪向我劉家索賄,被遭到拒絕後懷恨在心,於是誣告我兄弟二人是「畿南大盜」,我劉家家屬均遭到逮捕,並且到處張貼我兄弟二人畫像進行緝捕。我等無奈,只能率領手下們落草為寇。”劉六帶著恨意,緩緩說道。
“落草為寇那你去劫富濟貧啊,我們只是過路的行人,兜比臉都乾淨。”王川攤開手,無奈說道。
“你和那老頭確實窮酸,但是你身後的小姐必定是富家出身,我等只要贖金換取糧草。天寒地凍,寨中幾十口人也要生存,只能得罪了。將他們帶下去,嚴加看管。”劉六拱了拱手,隨即對手下吩咐道。
“雖是馬匪,倒也懂得俠義之道。”陳老頭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你拍馬屁也沒用,人家還是要錢贖身的。就算劉六劉七有俠義之心,不代表他的手下也遵規守矩!”王川無語道。
“自來之則安之,無需庸人自擾。”陳老頭依舊淡淡道。
就在王川等人被推搡著進入山寨牢房的時候,一名賊眉鼠眼的馬匪順手摸了婢女娟兒一下,引得她驚呼尖叫。
“別動娟兒!”少女將婢女護在身後,厲聲喝道。
“嘿嘿,我不止動你丫鬟,等會我還要動你。小美人兒,長得正合我胃口。”馬匪一臉猥瑣的笑道,這群人全都被繩索綁住,儼然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王川見狀,眉頭緊皺,拉住少女的手,堅定的對她說:“站在我身後,別怕!”少女玉手被王川握在手間,不禁俏臉一紅。
就在王川準備掙扎開繩索,向猥瑣馬匪衝上去的時候,一支閃著寒光的短箭噗嗤一聲射中馬匪的後頸處,馬匪應聲而倒。
不遠處閃現出一道身影,正是那前任神機營把司徐奔虎。
徐奔虎離開南城兵馬指揮司之後,便直奔高鳳府邸尋機報仇。結果高鳳提前得到了通知,加強了周邊護衛,將府邸保護的如同水桶一般,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徐奔虎無奈,只能在高鳳府附近日夜監視,伺機而動。
誰知天無絕人之路,一天夜裡,徐奔虎發現錦衣衛闖進高府,將高鳳高翔等眾人逮捕,扔進大牢。經過多方打探,才知道徐蕃等多位大臣聯名彈劾給事中太監高鳳,讓他嘗到了“逮系詔獄、廷杖除名”的滋味,高鳳在大牢中受廷杖差點被打死,官也罷了,而他的乾兒子高翔也被充軍,發配到遼東去了。
在得知自己的發妻已然自縊身亡以後,徐奔虎心中悲涼,隻覺得世間再無牽掛,遂找尋到發妻的屍體安葬在京郊。
心中茫然的他決定離開京城一路尋找王川等人的蹤跡,以報大恩。作為曾經的一名神機營左哨把司,他的追蹤技術超乎常人。根據二人的腳步和車轍,他很快找到了營寨的所在,並且跟著馬匪悄悄溜進了牢房內。
見剛才情況緊急,他決定不再隱藏下去,將藏在手臂上的暗箭射了出去,看到馬匪倒下,他才快速接近王川等人。
“王兄弟,陳大人!”徐奔虎見眾人安然無恙,便放下心來。“夜正黑,寨中馬匪大部分已經入睡了,你們隨我而行,切記不要發出動靜!”
作為一名軍人,徐奔虎有極高的職業素養,他將來時的路記得清清楚楚,帶領眾人溜出大牢。
就在離大牢門口還有幾步的時候,婢女娟兒驚呼一聲,“有老鼠!”。
“誰?!人質逃跑了!”本來打著瞌睡的守衛頓時被驚叫聲喊醒,連忙大聲呼喊同伴來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