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生任何過分的事,因為雙方關系還沒到那一步。
麗蒂絲二人怕嚇到伊雅,所以假裝得很矜持。
她們三人唯一做的比較親近的事,是互相塗抹潔淨粉。
潔淨粉是群星魔法學院裡某個煉金實驗室的產品,一種粉末狀魔藥,乃是女性試煉者的福音。
將潔淨粉塗在身上,等它快速揮發,就能起到類似洗澡的清潔效果,身體還會散發出淡淡清香。
雖然沒有洗澡舒服,但野外條件有限,能用潔淨粉用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麗蒂絲等人都在物品欄中常備這種生活必需品。
在互相幫忙,將潔淨粉塗抹在對方無法輕易夠到的地方後,麗蒂絲二人便算是和伊雅完成了破冰,伊雅的臉色已經沒有剛被拉進帳篷時的那種不自然了。
接下來,她們食用了一種營養膏作為晚餐。
這也是一種煉金產品,實際上她們在進入山脈前兩天就已經開始食用了。
這玩意兒沒什麽味道,自然比不上美食,但可以讓食用者充分消化,不產生排泄物,這對要在野外行動的試煉者而言非常重要。
試想,如果食用普通食物,那麽就必然會有需要如廁的時候,而如廁通常都是很私人的事,所以只能一個人暫時脫隊去解決。
這短暫的落單時間,就會給野怪帶來可乘之機。
而且如廁時的姿勢不太方便盡快轉為戰鬥姿態,還會將要害暴露給敵人,可以說是非常危險。
營養膏出現前,就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一個隊員脫隊後去蹲坑,過了沒多久隊友們就聽到一聲慘叫,等趕過去查看時,只看到一具被粗大兵器爆菊而死的屍體。
這種死法實在是太令人恐懼了,所幸營養膏的出現拯救了大家。
但凡不想讓自己落到此等境地的試煉者,都會在進入野外的前幾天就戒掉美食,隻食用營養膏。此時麗蒂絲三人自然也是如此。
在用餐的同時,麗蒂絲問出了她最好奇的一個問題:“伊雅,你的衣品……是如何養成的?不覺得有點太暴露了嗎?”
連麗蒂絲都覺得,伊雅裙袍的側邊開叉疑似有點開得太高了,跟她一比感覺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麽暴露狂。
尤其是在伊雅看上去比較正經的前提下,這種放蕩的穿著便帶給了麗蒂絲更大的反差感。
“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我身邊的人也覺得很正常。”
伊雅看上去比較無所謂,“男人們不是經常打著赤膊走來走去?至少我身上的布料比他們多吧。”
麗蒂絲和卡蓮娜對視一眼,心想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只是聽上去感覺有點別扭。
“那你的父母呢?他們怎麽看?”卡蓮娜問。
“我父親就是最開始跟我說,這樣穿沒什麽好羞恥的人。至於母親……我十歲時她就去世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看法。”
說到這兒,伊雅有些傷感地低頭,抱住自己的雙膝。
“抱歉啊,我不知道……”卡蓮娜面帶歉意地撓撓頭。
“沒事,其實我對她的離開也沒有那麽悲傷,因為她是以英雄的姿態戰死的,不僅保護了平民,也守住了家族最後的臉面。”
伊雅稚嫩的面龐上浮現出憧憬和向往之色,以及對孩童時代記憶中母親身影的懷念。
“我的家族名為杜拉貢。作為聯盟的一員,它本質上是依附於聯盟強權的次級勢力,而那強權便是作為聯盟七柱石之一的風紗堡。”
“當時,一條關於巨龍現身的情報傳進了家族,但家族的長輩們忙著在風紗堡爭權奪利,將這件事擱置到了一邊。”
“杜拉貢的使命是消滅不受控制的巨龍,顯然他們已經遺忘了這一點,但我母親沒有。”
“她把家族收集到的情報從廢紙堆中撿起,自己組織了一批傭兵,踏上了屠龍之路。”
“後來,龍死了,但她也在戰鬥中犧牲,這些事是幸存的傭兵回來告訴家族的。”
聽伊雅說到這兒,麗蒂絲意識到了她至今為止所有行為的目的——某種對母親的複刻。
“那你現在……難道也是和你母親差不多的情況?”麗蒂絲遲疑道。
“嗯,情況確實很像。不過你們放心,我可不想玩什麽殉道,能活下去肯定是要活下去的,你們也一定活著啊,至少活得比我長。”伊雅衝她倆用力點頭。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要成為‘很遺憾沒能幸存的傭兵’了呢。”卡蓮娜開了個玩笑。
“對了,無論是你還是你母親,你們這麽做,你的父親難道就沒什麽表示嗎?”麗蒂絲提出了令她困惑的點。
“嗯……我父親他雖然是個好人,一直在盡心照顧我們,但他缺少作為一名杜拉貢應有的勇氣。”
伊雅猶豫著,對她父親做出了評價。
“在母親想去屠龍的時候,他擔心母親的安全,所以一直試圖阻止,最後母親偷偷跑了出去。”
“結局和父親最擔心的一樣,可有些事比生命更加重要,他不能理解母親的想法,只有我能。”
“我這次也是瞞著父親溜出來的。這些年來,他與當初母親離開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更膽小了些,我知道他是不會允許我胡來的,所以在偶然間看到家族收集的情報後,我就立刻趕來了這裡。”
伊雅說著歎了口氣,也不知是在感慨父母中哪一位的行為。
“那你……會對你父親有意見嗎?聽上去你們的關系有點緊張。”麗蒂絲問。
“其實還好啦,他從來不是一個合格的杜拉貢,但一直是好丈夫、好父親啊,只要做某些決定的時候躲著他,就不會被他煩到了。”伊雅笑著說。
至此,對於伊雅並不算長的人生,麗蒂絲二人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的了解。
接下來, 本著互相敞開心扉的原則,她們也向伊雅講述了自己的家庭和過去。
卡蓮娜沒什麽好說的,無非就是標準的街頭小子那一套。
酗酒且愛酒後家暴的父親、早早跑路的母親,十幾歲時父親醉倒街頭一晚上,凍死了,然後就自己野蠻生長,周圍一群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最後在魯爾失遇到了臭味相投……不,情投意合的真命天女。
當然,為了防止嚇到伊雅,卡蓮娜美化了和麗蒂絲初次見面時的經歷,歷史被篡改為“兩人偶遇後相約同行,碰上圖謀不軌的奴販,將其正義擊斃”。
“你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遇到麗蒂絲後才算開始轉運……”什麽都信了的伊雅由衷感慨道。
卡蓮娜之後是麗蒂絲。由於在遊戲裡不記得現實中的家庭背景,系統也沒給角色設定過去經歷,所以麗蒂絲只能全靠編撰。
效果出乎意料的還行,雖然卡蓮娜的眼神裡透著些懷疑,但至少伊雅信了,目標達成。
三人如此閑聊著,不知不覺中夜已漸深。
於是,帳篷內聲音漸小,一個一個消失。
她們並排躺著,逐漸睡去,留下三張恬靜的睡顏。
麗蒂絲設定了睡著後自動退出遊戲。正常情況下,再次進入遊戲時就是睜眼看到天亮,除非夜晚發生了特殊事件。
而當麗蒂絲再次繼續進入遊戲時,她詫異地發現,一睜眼看到的竟不是透過帳篷的朦朧晨曦。
她已經身處帳篷之外,天空依然漆黑。
只有柴垛上跳躍的火光,在她的瞳孔中瘋狂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