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這兩樣最關鍵的東西,江凡又在石室裡上下搜尋了一圈。
只是這間暗庫構造簡單,牆壁嚴絲合縫。
無論他怎麽伸長了蛇信子細細感知,都沒有再尋到其他暗格。
確認過那名修士沒有藏私,江凡將目光移回了剛才的兩樣東西之上。
這僧人的屍體尚且好說。
神魂徹底破滅,殘留的屍身和物件無異。
大不了從須彌戒中丟掉一些精鐵之類的物品,騰出空間將其帶回玉磯山。
較為麻煩的,當屬那枚鴆卵。
“這卵沒法納入儲物法器,恐怕得將其孵出來……”
看著不時微微晃動的鴆卵,江凡有些犯難。
鴆鳥天生異種,在諸多毒物中乃是凶名赫赫的存在。
鴆羽之毒無色無味,服下之後頃刻間就能使人暴斃,除非心中早有防備,否則極難察覺。
像這般難得的寶貝,要是直接煉化或是吃了,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從聽到,他就打算將其孵化,把小鴆鳥豢養在身邊。
無論是定期攝取鴆毒,還是充當一份助力,都比殺雞取卵的一錘子買賣要好多了。
可儲物法器通常無法收納活物,須彌戒也不例外。
從刹刀寨返回玉磯山,他全力爬行都需要大半日功夫,若是再帶著這樣一枚滑不溜秋的卵,恐怕兩三天都到不了山腳下。
而且就算順利回到山門,江凡也沒法立刻凝練出這麽一池毒水。
若是這個過程有何不測,影響了卵中鴆鳥孵化,使其變成一枚死卵,那就得不償失了……
為今之計,只能嘗試孵化鴆卵。
一隻可以正常進食,找個布袋掛在身上便好的幼鳥,可比一枚西瓜大小,形狀溜圓,還得浸泡毒水的卵要容易攜帶多了。
好在,以萬毒真經細細感知,江凡能肯定這枚鴆卵已然成熟,只是缺乏最後一股劇毒助其破殼。
不過鴆鳥向來生活在人跡罕至,連多數妖族都難以生存的地方,一時半刻間不可能尋到幾片鴆羽。
那狼妖的妖丹倒是毒性強悍。
只是苦煞不同於尋常毒物,其中怨念影響神魂,用作孵化鴆卵實在不太妥當。
現下江凡手旁能用的至毒之物,便是自己的毒液。
若真是滴下毒液亦無法孵化這枚鴆卵,那他也無可奈何,那也只能道一聲機緣未至了。
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
江凡關上石門,盤在毒池前調息了起來。
片刻後,他的妖力重聚到五成,此前消耗的各類毒性多多少少都恢復了一些。
促使鴆卵孵化,要的是毒性劇烈。
重在質量而非數量。
感覺狀態恢復不少,江凡爬到毒池旁,亮出尖細毒牙,向其中滴下了一股蛇毒。
說起來,這還是江凡第一次全力釋放全部毒性。
漆黑的毒液滴落,池中暗綠色的毒水一陣翻湧,幾乎變成了一片墨色。
滴完毒液,他又運轉起萬毒真經,以催熟毒物的法門,在石室中醞釀起不少紫黑霧氣。
受到這股突如其來的劇毒催化,鴆卵晃動的幅度明顯大了不少。
破殼而出,是禽類必須面對的一重鬼門關。
此時若借助過多外力打開卵殼,即便能破殼活下來,也會導致卵氣外泄,先天不足。
事到如今,江凡能做的只有等待。
萬幸的是,這枚鴆卵確實被刹刀門悉心照料許久。
除了缺少最後一抹毒引子,其他方面都萬事俱備,此刻孵化起來還算順利。
哢……
哢哢……
一鴆輕響後,青綠色的卵殼裂開了一條縫隙。
隨著青色的鳥喙不斷啄擊,那道縫隙逐漸擴大,一顆濕漉漉的小腦袋從蛋中探出頭來。
“啾啾……”
輕輕叫了幾聲,這隻雛鳥隨即張開稚嫩的翅膀,引導池中毒素汩汩流向了自己的身軀。
這便是天生異獸的過人之處。
依靠血脈傳承,這隻剛剛出生,沒有父母教導,也談不上有絲毫修為的鴆鳥已經能夠吞吃周遭毒物。
隨著絲絲縷縷的青黑之氣入體。
它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絨毛,將裸露在外的紅肉遮蓋了起來。
不多時,剛才還濃稠如墨的一池毒汁,已化作一池清水。
這番吞噬毒物的速度,便是跟江凡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不過,鴆鳥取食毒物,和萬毒真經煉化修為神通終究不同。
他們以毒物為食,吸取毒性相當於吃飯。
每日進食些毒草毒蟲之類的東西,吃飽喝足即可,並不需要耗費大量珍貴毒物進行喂養。
“啾,啾啾……”
填飽了肚子,這隻小鴆鳥從池子裡蹦了出來,趴在江凡身邊,用圓乎乎的小腦袋蹭著他的蛇軀。
幼鳥出生之時,會將見到的第一個活物當做親族。
此刻石室中就只有江凡一個會喘氣的,這隻小鴆鳥自然而然將他當成了父母。
如此倒也很合江凡的心意。
鴆鳥算是半個靈獸,修行之途想來坦蕩,加之那一身劇毒,日後實力不會差到哪去。
這等凶物,非得從小養大,確保其絕無二心。
好在現下這小鴆鳥像隻小雞仔似的,倒是對自己依賴得很。
“看你羽色青紫,便叫你阿紫吧。”
抬起蛇尾,江凡摸了摸它的腦袋道。
“啾啾!”
異獸往往先天便有些許靈智,小鴆鳥聞言搖頭晃腦叫了幾聲,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
“給你做個窩吧……”
逗了會兒阿紫,想著時辰不早,再耽擱下去恐怕逃走的刹刀門修士就要求援回來了,江凡趕緊動了起來。
他先是從須彌戒裡掏出一個厚實的皮口袋,又到其他石室找了些棉花獸皮等細軟之物塞在裡面。
東西齊備之後,江凡扭動身軀,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皮口袋的繩子掛在自己前半段蛇軀之上。
讓阿紫乖乖趴到裡面,將袋子口系緊一些。
倒是穩穩當當,既不擔心憋悶,也不擔心會跌落。
“咱們回家嘍!”
胸前掛著個小鳥窩,他頗有一種老父親帶娃的感覺。
……
只是,在江凡轉身準備收起那僧人屍身之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愣在了原地。
“這是……什麽情況!”
只見那具僧人的屍體不知何時已化成一灘爛泥。
在那發黑的肉泥之上,一株莖葉猩紅,花苞卻如冬雪般潔白的草植正徐徐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