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何強。緊接著一名捕快快步走了進來,對著王濤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站在王濤身旁的陳俊才緊緊盯著這名捕快,此時的他很緊張,從捕快進來時他的眉頭就一直緊鎖著,那副緊張的神情略顯不安。但看見聽完捕快話後的王濤居然笑了,這一笑讓他更是一臉疑惑。
“何強,看來你還是沒有說實話,我說過,幫你的前提是你要說實話。但,你沒有遵守。”說著,王濤喝了一口已經放涼的茶水。“我們的捕快從華凌縣回來了,剛到衙門。哎!算了,還是隨你吧!”
“他們,他們都招了,是嗎?”何強低下了頭,手緊緊攥著衣服的邊角,大拇指在拳頭上用力地搓了幾下。
這時的王濤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何強緩緩抬起了頭,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哀怨,但似乎裡面有了一絲難得的平靜。“大人,我們都是一群失去孩子的可憐人,你何苦為難我們。你不也是父親嗎?我願意說出真相,但請你不要為難他們,治他們的罪,所有的罪責都算在我身上吧!請你看在我們同為父母的情分上,答應我!”
何強說完後,逐漸放開了衣角,用那乾枯的手拉了拉被自己握皺的衣服,坦然地坐到了椅子上。眼見王濤半天都沒有回答,他突然笑了,伴著有點悲涼的笑繼續說道:“華凌縣的那些父母會不會招,招了什麽,我都很清楚,所以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果此刻我也死了,死在這裡,王大人,你打算怎麽辦?即使今天他們招了,明天或者後天也可以推翻今日所承認的一切。況且,他們到底招沒招,招了多少,你、我心裡都有數。”
看著此時變得淡定的何強,王濤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絲驚慌,“是嗎?這我可不能隨便答應你,他們做了多少事,衙門還要進一步核查,怎麽可能我隨便說一句話就免了他們的罪責。這個責任太大,我可萬萬擔不起。”王濤決絕地回答道。
“他們就是打了羅根幾下,最多也就刺了幾刀,怎麽可能致命,致命的傷應該是胡虎後期刺的,羅根從匯賓樓被帶走的時候,我看到過他身上沒有幾處傷,還活得好好的。這些都是我親眼看見的。”
“是嗎,我還想你會不會推卸責任,如何推卸?”
“就因為我是商人嗎?哼!真是好笑。大人你要問什麽就問吧!只希望你到最後不要沒有查清就亂來,無中生有。”
一句話,讓王濤啞口無言,在場的捕快和陳俊才也都極其尷尬地看向了王濤。很快,王濤向捕快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說實話,你們是怎麽發現羅根真實身份的?”
“一年前,我們回老家上墳,聽說的,之後我們去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確定後,我們才動手的。”
“具體點,你聽誰說的,怎麽說的?”
何強又是一聲冷笑,“失去孩子的父母說的,就是在羅根出獄的那年之後,華凌縣來了一對母子,母親大概四、五十歲,兒子也就二十多歲,他們是在山上迷路遇到這位父親的,父親好心把他們帶回了家,才知道,他們是羅根的親戚。本來想把他們母子直接轟出家門,但看見這位母親那已經爛的能看見骨頭的腳,終究是於心不忍。後來還是收留了他們,在之後的接觸中,他才知道母子來投奔羅根的無奈。羅根幾年前曾托人帶話給他的親妹妹唐羅氏,讓他們來華凌縣過好日子,本來他們也不想來打擾羅根,但這幾年災禍不斷,家裡的人都快死絕了,所以不得不來。講到深情時,羅根的妹妹痛哭不已。其子則因為羅根的不知所蹤極其憤怒地從母親的包袱裡刨出了一雙母親一直視作珍寶的新鞋,那是她親手為羅根一針一針縫製的,到後期家裡都揭不開鍋了,她都舍不得把這雙鞋賣掉,依舊堅持把鞋子做好等著送給自己的親哥哥。其子拿著鞋,狠狠地拋了出去,而她則哭著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出去撿,這位父親眼見這樣的情形隻得把鞋撿回來交給她,可一拿到鞋的時候,他就發現鞋好像和我們平時穿的不太一樣,經過詳細詢問才知道,羅根小時候為救妹妹把腿摔傷了,自此以後走路就有點跛,所以他左腳穿的鞋要多放幾層棉布墊高才行。現在鞋做好了,人也來了,可羅根卻不知去向。最後他給了他們一些路費回老家。或許是感激也或許是同情吧!”
“你們就因為跛腳才懷疑的?”
“是的,之後,我們找了劉府以前的下人,雖然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但大家對羅根跛腳這個影像很深刻,至於樣貌,大家也都不敢非常確定,畢竟過了那麽長時間。”
“你們就根據跛腳確定身份?”
“不然還能怎麽確定,抓住活著的羅根,把他打得半死,讓他承認嗎?”
“其實,在我看來,你們可以找羅根的妹妹啊!她必定能確定自己的血親。”陳俊才說道。
“年輕人說得不錯,可他妹妹離開華凌縣後,就不知去向了,我們能去哪裡找?”
“事實上, 辦法很多,可在這個時候,可行的好像就只有這一個。”王濤的回答,透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何強看了看王濤。“是啊!我們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做過多的糾纏了,我們也累了。大人,這件事,主要是我和胡虎策劃的,最先動手的也是我,而那些父母,他們雖然來坪縣了,但更多的只是看看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們根本不敢動手,即使心中充滿了怨恨,你知道我們這些普通人嘴上說得天下無敵,可動起手來,都沒有那個膽量。本來,我和胡虎打算,在匯賓樓大夥兒一塊把羅根弄死,可看誰也不敢動手,我就上去狠狠刺了一刀。之後,有幾個母親也上來刺了幾刀,看那樣子就只是劃傷了羅根,根本不會致命,後來讓胡虎去處理之後的事情,我估計他應該是越想越惱火,所以直接下了狠手,如果我在河邊,我覺得也會和他一樣做,這麽多年了,一直不知道真相,知道了,怎麽可能放過這個賊人。”何強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像是把這麽多年的怨恨在此時都統統從自己體內吐了出來。
接著他又說道:“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兒子來看我,我就奇怪了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他居然還是當年稚子的模樣,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哎!看來,是時候讓我們一家團聚了。”說完後,何強閉上了眼睛,淚水霎時掛滿了他的臉。
幾天以後,去華凌縣的捕快回來了,此去一無所獲。而十多天以後,何強被打了50大板後也被釋放回家了,他被打的罪名是提供場所做非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