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屯長,死囚屯一百零三人,已有九十七人煉皮入門!”
望向脫胎換骨,精氣神完備的一眾死囚。
季明微微點頭,讚許道:
“不錯。”
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道:
“雖然我之前說,五天內沒能煉皮入門的,不如讓我親手殺了。”
“但你們這些天的表現,也勉強合格。”
“那麽,出發吧,今天我們整一單大的。”
一眾死囚聞言,頓時放下了心。
更有甚者,還躍躍欲試地問道:
“屯長,今兒個要去殺那些妖獸?總不能真讓我們見識見識狼騎兵吧?”
這些日子裡。
王大壯閑來無事,便會將他們拉到軍營外,和遊蕩的閑散妖獸做過幾場。
故此。
如今的死囚屯,倒也沒有了一開始對妖獸的恐懼。
甚至巴不得天天有妖獸殺,天天能加餐……
“今天我們不找妖獸麻煩。”
季明瞥了一眼說話的那位死囚,淡淡說道:
“我要你們,陪我去把靈光寺的和尚們全殺了。”
說完,他便策馬出了營地。
只剩一頭霧水的死囚們,一邊跟在後頭,一邊議論紛紛道:
“屯長說……要帶我們去殺靈光寺的和尚?難不成他們犯了天條?”
“嘶……跑到縣城裡殺人,咱們的屯長真那麽狠嗎?”
“況且那些武僧可能打得很!咱們恐怕不是對手!”
“唉,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被屯長選中,我家老母每天都要去靈光寺祈福,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怕是要打斷我的腿!”
“這瘟神,無緣無故地,又要惹靈光寺作甚……”
一眾死囚唉聲歎氣,卻沒有提出半點兒異議。
這便是五天以來,一項項非人訓練的成果。
別的不說。
這支死囚屯,服從性絕對是拉滿的!
就在他們議論的時候。
縣城低矮的小土牆,也遙遙在望。
進入縣城後。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不停揮打手中樹枝的白袍人,又讓這些在死囚營裡呆了一段時日的漢子們吃了一驚。
“這是……什麽邪教?”
一位漢子抬起手,打算攔下身旁的白衣人問詢一番。
那人卻抓起樹枝,重重地抽掉了他的手臂,哭喊道:
“虎兒,我的虎兒,爹買了你最愛吃的酸梅湯,你快回家看看啊!”
“X,你有病是不?!”
手臂上被樹枝抽出的道道血痕,讓漢子霎時間怒了。
他剛要破口大罵,卻見著那白衣人攙扶著的婦人頭一歪,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婦人嘴唇乾裂,手裡仍緊緊捏著一個竹筒,嘴裡無力地念叨道:
“虎兒,有酸梅湯呢,快回家喲……”
從她布鞋的破洞上,依稀可見一個個暗紅色的水泡,正滲出絲絲縷縷的血水。
她的聲音愈發乾枯,氣息也愈發微弱。
饒是如此,她也沒有將目光,放到手中的竹筒上。
“……X的,這群人是怎麽回事?”
那死囚愕然,抬頭望去。
卻見街道上的白衣人,無不兩兩一對,手裡或是拿著竹馬、木劍等玩具,或是攥著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悲切地,淒慘地哭喊著一個個孩子的乳名。
“這些日子,義豐縣中,有上百位孩童昏迷不醒,更有同樣數量的孩童失蹤。”
季明的話語聲,吸引了所有死囚的視線。
“為了這件案子,我前些天與幾位捕頭一同出動,剿滅了蛛妖的巢穴。”
“但終歸晚了一步,當我滅殺蛛妖時,洞穴裡只剩下了一堆雜亂的小骨架,什麽虎頭鞋、平安鎖更是數不勝數。”
他抬起自己的拳頭,在眾人面前比劃了一下,低落道:
“你們能想象到嗎?有些頭蓋骨,甚至也就和我的拳頭差不多大!”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眸中,都染上了一層恨意。
更有一些白袍人聽完,已經跪在地上,嗚嗚地抽噎了起來。
絕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孩子。
而季明的描述,已經足以讓他們感同身受!
“但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發現。”
季明話鋒一轉,冷笑道:
“蛛妖巢穴裡邊的孩童屍骨,都有靈光寺的平安符!”
“也就是說,他們極大概率,便是將孩童送到妖物口中的罪魁禍首。”
“不僅如此,孩童昏迷不醒的怪病,十有八九也和他們有關!”
季明將王大壯拉到身前,擲地有聲道:
“我的兄弟王大壯,同樣因兒子昏迷不醒,到靈光寺中求助。”
“但那兒的大和尚,開口就收他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啊!普通人一輩子也攢不下那麽多錢!”
他的話語愈加激憤,而周圍人的拳頭也捏得更緊了。
甚至不少人已經自發地湊到了他的身邊,眼中滿是感同身受的怨恨。
“等大壯湊齊錢的時候,他的孩子已經氣絕而亡,妻子也自縊而死……”
“而靈光寺的和尚們呢?仍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不僅收信徒們的血, 還要害信徒們的命!”
“你們告訴我……這樣的寺廟,這樣的和尚,該不該殺?!”
此話一出。
長街上,頓時一片沉寂。
人的名,樹的影!
靈光寺的武僧,在義豐縣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雖然人們心中滿是憤恨。
但想到那一票武僧,還是心頭髮怵。
季明見狀,眼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了一絲失落。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大壯,卻抬起了腦袋,大吼道:
“我不管你們怎麽想,這群和尚,我殺定了!”
“我的妻子每月都會帶上小寶,到靈光寺裡燒香祈福。”
“甚至每次過去,小寶都會幫他們端茶掃地……”
“那麽乖巧的小寶,他們怎麽能,怎麽敢……”
說到這兒,王大壯已經泣不成聲,只顧嗚嗚地哭。
但周圍的一位位父母,已經被他調動起了衝天的恨意!
“殺!舍了這條命又如何!”
一位白袍女子搶過丈夫的佩刀,咬牙切齒道:
“我家男人是個沒卵蛋的,我就幫他,為我家牛牛報仇!”
一言既出,一呼百應!
“軍爺!咱們一起殺上去!”
“掀了靈光寺,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那些大和尚,讓我殺一萬遍也不夠!!!”
在眾人的怒吼聲中。
季明抬頭,望向了遠方的靈光寺。
“那咱們就過去,殺出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