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晨曦剛露的時候,賈平安悠悠醒轉。
睜開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中,發現自己此時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躺在一張古怪的木床上。
床前的桌子上還點著半支紅蠟燭,散發出昏暗的光芒。
臥槽,這是哪兒?
賈平安心裡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陣懵逼。
曾記得,自己是在帶隊執行任務的時候,忽然身邊一聲巨響,然後就騰雲駕霧般的飛起來,然後又重重的落在一棵大樹下,然後眼前一黑,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難道自己沒死?
他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腳,發現除了沒什麽力氣之外,竟然好好的,身上也沒有哪個地方不適。
哈哈,這真是老天保佑啊,自己居然能夠在火箭彈的爆炸中活下來,而且身上的零件完好無缺,堪稱奇跡啊!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腦海裡就有一陣劇烈的痛楚襲來,整個腦袋仿佛馬上要爆炸似的。
“啊!”他忍不住慘叫一聲,隨後便抱著腦袋在床上打起滾來。
要死了嗎?
他心裡一陣悲戚。
之前沒死在戰場上,現在卻要頭疼而死,連個烈士稱號都無緣獲得,不甘心呐!
不過還好,頭疼很快就消失了,但腦海裡卻忽然出現另一種記憶——
賈平安,字子軒,現年二十歲,大寧山海郡清河縣人,一家五口,上有爹娘,下有弟妹,現任清河縣捕快。
我靠!原來自己是穿越了呀!
而且是穿越到了古代,成了一個古人。
難怪這屋裡的擺設如此陌生,也難怪還在用蠟燭照明。
豈有此理,自己堂堂的特巡警支隊長,怎麽就穿越成了古人了,這可怎辦?還能回去嗎?
若是回不去,前世的父母怎辦?自己可是家中獨子,不能為父母養老送終,枉為人子啊!
更何況還有相戀三年,正打算年底結婚的女朋友,她可怎麽辦?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伴隨著深深的無奈,潮水般的湧上心頭,令人窒息,讓人茫然不知所措。
他頹然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屋頂出神……
“吱呀!”房門突然打開,門口衝進來一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女。
“爹,娘,你們怎麽來了?”
賈平安腦袋裡原主的記憶閃爍了一下,立刻認出來人正是原主的父母,有點驚訝地問。
“謝天謝地,安兒,你終於醒了,你……你剛才是怎麽了?”
母親沈秀蘭一把抓住賈平安的手,關切地問,白皙的臉上掛著一絲驚恐,眼眶裡滿是淚水。
“娘,我沒事,就是剛才頭疼了一下,很快就好了。”賈平安苦笑一下道。
“那就好,那就好。”沈秀蘭用袖子抹了抹眼眶,欣慰地說,接著又道:“安兒,你這次可把我們給嚇壞了,答應娘,以後少喝點酒好不好?”
“娘,我怎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賈平安有點懵。
記憶裡,由於前天抓到了一個通緝多年的水匪頭領,當晚縣衙大擺慶功宴,行酒令中,自己敗得一塌糊塗,確實喝得有點高。
可自己又不是第一次醉酒,早就習慣成自然了,現在除了肚子裡空得有點難受,也沒感覺哪裡不舒服呀。
“你還好意思說好好的,前天晚上你醉酒掉進河裡,若不是幾個同僚及時相救,小命早就沒了!”
父親賈德旺整了整衣服,沒好氣地說,“自打他們把你送回家後,你就一直發高燒昏迷不醒,可把你娘嚇得,差點哭瞎了眼睛。”
“這樣啊……”賈平安心中一凜,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以為醉酒是昨晚的事,卻原來自己已經昏迷了一天兩夜了,而且還差點淹死在河裡。
該死!幹嘛喝那麽多酒啊,明知行酒令從來不是同僚們的對手,不參與不行嗎?
“娘,我記下了,以後保證不再多喝酒,您就放心吧。”賈平安傻笑了一下道。
“你這孩子,打小就沒讓我省心過。”沈秀蘭輕輕戳了下兒子的額頭,可臉上卻滿是憐愛之色,忽聽得兒子腹中一陣咕嚕嚕響,遂又道:“餓了吧,我去給你煮碗面條來。”
“謝謝娘。”賈平安感激的點點頭說。
望著父母離開時的背影,他心裡一陣感慨。
原主的記憶裡,自己從小到大就是個混球,幹啥啥不行,貪吃貪玩第一名。
童年時上私塾,一拿起書本就頭疼,一篇百字短文十天半月都背不好,還經常作怪戲弄先生,因此一年裡氣跑了三位先生,成了私塾裡的笑話,也是人們公認的傻子。
當父母的自然更加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後來見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料,於是十歲那年把他送到麒麟山上,拜一個隱士高人為師學習武功。
不過他對習武到是很感興趣,甚是認真努力,只可惜資質一般,學習一套普通的拳法,都要比別人多花數倍的時間,因而在山上呆了將近十年時間,才勉強通過師父的考核,勉強算是學成下山。
可去年冬天回家後,他卻不想找個正經的事做,倒是很快就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整日裡不是打鳥遛狗鬥蛐蛐,就是去勾欄喝花酒聽曲,妥妥的敗家浪蕩子。
因此,他平時也沒少遭受父母的訓斥和嘮叨,可他卻當作耳邊風,依然我行我素,一如既往的浪蕩。
他覺得,這十年在山上太艱苦了,既然現在已經回家,那就該好好的浪一浪,以彌補十年的損失。
至於浪夠了以後該怎辦,他是一點都不愁的,就憑這十年在山上學到的本事,雖然無法跟師兄師姐們相比,但要在這個縣城裡開個武館或醫館,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再不濟就在路邊擺個算命的攤子,也不至於會被餓死。
不過就在半個月前,縣衙捕快出了缺,於是在衙門做事的父親就立刻拿出家中所有的積蓄,為他爭取到名額。
盡管他不是很樂意,覺得在衙門當差不自由,沒意思,但最終拗不過父母的堅持,隻好妥協。
可憐天下父母心哦,自己再怎麽渾,也多少懂得一點孝道的。
而如今,自己擁有兩世的記憶和本領,作為穿越者,縱然對前世有著萬般牽掛又如何,既然沒有再回去的可能,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不能愧對原主的這副皮囊,也不能虧欠了原主的家人,好好活一世,活出一個精彩的人生來。
他輕歎一聲,起身下床,準備去廚房幫幫母親。
他知道,這兩天讓父母急壞了,也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若是再讓他們煮好面條送到房間來,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可就在這時候,房門再次打開,一個身穿淺綠色衣裙的美貌少女闖了進來。
賈平安的腦袋裡,原主的記憶又閃爍了一下,立馬認出她是原主的妹妹賈淑貞。
這個妹妹,今年十八歲,長得膚如凝脂,五官精致,身段窈窕,妥妥的一個大美女。
“哥,你醒啦?太好了!”賈淑貞一臉欣喜的喊了一聲,隨後疾步上前摟住賈平安,仰著腦袋又道:“哥,這一次你可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會死吧?怎麽會,你哥的命硬著呢,再說,有你這麽個漂亮聰明又可愛的妹子在,我哪舍得死啊,要是真死了,你還不得傷心死?”賈平安笑嘻嘻地捏了捏妹妹的瓊鼻,調侃道,一副二流子的模樣。
“我呸,自以為是的家夥,我才不會傷心呢,你這樣的混世魔王早死早太平!”賈淑貞粉臉一紅,立即拍開哥哥的雞爪子,秀目一瞪佯怒道,隨後又翻著白眼嘟囔了一句:“都差點見閻王了,還不知道正經點,真是無可救藥,不理你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不想再理會這個混蛋哥哥。
“哈哈哈……哥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還真生氣了呀,如此不經逗,當心將來嫁不出去哦。”賈平安知道妹妹的生氣是裝的,忍俊不禁,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大笑道。
“切,我嫁不嫁的出去跟你有關系嗎?再說了,若是嫁到像你這樣的浪蕩子,我還不如出家當尼姑呢!”賈淑貞冷笑道,“我看你呀,還是多為自己的將來想想吧,我覺得全城的大姑娘,只要是正常的,應該都不會嫁給你,你就是天生的光棍命!”
說完,她用手捂臉“嗤嗤”的笑,十分得意的樣子。
“賈淑貞,賈大小姐,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如此不堪嗎?如此詆毀哥哥,你也太過分了吧!”賈平安感覺心臟被什麽東西捅了一下,伸手戳了下賈淑貞的額頭,臉色一沉,悻悻地說。
雖然知道原主的所做所為一直不討喜,但被人當面羞辱,還是無法容忍的,畢竟人人都有自尊心的嘛,縱是真正的傻子也不例外,惡語傷人六月寒啊。
更何況,自己現在乃是堂堂的縣衙捕快,雖不是什麽達官貴人,但至少也是吃皇糧的人。
官府的人,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這話要是出自他人之口,估計自己會大耳光伺候了,甚至不介意跟人家乾一架,好好教訓一頓不長眼的東西。
孰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自然無需再忍!
可偏偏出自妹妹之口,那就另當別論了,忍無可忍也得忍,哪怕是打掉牙齒也只能往肚裡咽了。
親兄妹之間,有啥好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