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規定,除了衙門主官和主辦官之外,任何人是不能跟重犯有接觸的,這是預防犯人跟外面串供,給查案造成麻煩。
但既然嚴無實是上官秘密所遣,那就另當別論了,因此兩獄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嚴無實順利的見到了像狗一樣趴在草席上的王有財,然後就向他傳達了羅捕頭的話,叫他務必要挺住,同時務必要嚴守秘密,萬不可說出羅捕頭跟他來。
王木匠這時候就跟落水之人突然間抓到一根木頭似的,自然高興萬分,連連點頭保證,並感謝不盡。
辦完了事情,嚴無實這才得意地哼著小曲,悠哉悠哉的離開了監獄。
呵呵,隨便編了個理由,畫了個大餅送人,居然就哄得兩個獄卒團團轉,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
賈平安帶著鄧華和卓明,按照公堂上王有財的交代,很快就找到了王二、鄭一龍和周全三人,經過詢問,三人都證明王有財初五晚上都在賭館裡,直到第二日天亮以後才離開,甚至連賭館的小斯也這麽說。
根據三人的證詞,毫無疑問,王有財確實跟此案無關,他沒有作案時間。
按理說,證實了一個嫌疑犯無辜,這是好事,起碼不會造成冤案,可賈平安不但沒有絲毫高興,反而顯得憂心忡忡。
他懵逼了,既然凶手不是王有財,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自己的推斷錯了,這案子的性質不是通奸殺人案,而真是李縣令所說的盜賊入室搶劫殺人案?
這不可能啊,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沒有盜賊入戶,只能是花家內部的問題。
他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根據李縣令的意思,如果在兩天內找不到真凶,王有財就得當了替死鬼,世間又多了一個冤魂不說,自己這一輩子都得活在愧疚之中。
而真凶卻不會再有人追究,永遠逍遙法外,天理何在?
他忽然想起了當時勘查現場時曾經提取了兩個腳印,於是又趕緊趕到王家,取走了王有財的幾雙鞋子。
之前過堂時,他不是沒有想到腳印對比,但一來李縣令匆匆忙忙的開審,而且是他主導,這讓他根本沒機會提出來,二來是他覺得凶手作案後,必然換過衣服和鞋子,堂上對比腳印,也只能是徒勞無功,因此一直到最後,他都覺得沒必要提。
回到衙門之後,他立刻去找仵作,找出用石膏提取的腳印模子,跟他帶來的鞋子一對比,發現不管長度還是寬度都不相符,這也進一步說明,王有財根本就不是真凶。
他一臉沮喪的向李縣令如實稟報了案情之後,兩人相對無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查下去。
原本覺得案子並不怎麽複雜,現在卻是如此撲朔迷離。
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再去審問一下趙氏,於是辭別了李縣令去了監獄。
但衣裳不整披頭散發的趙氏,除了喊冤叫屈,就是一個勁的哭,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這著實讓他無計可施。
想了好一會兒,他決定再去花家看看,然後去周邊鄰居家走訪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就在他剛剛走出縣衙大門的時候,卻看到金如玉的貼身丫鬟小蝶迎面而來,而且遠遠的向他招手,他不由得一愣,連忙迎上前問:“小蝶,你來這裡做啥?”
“賈相公,我家老板有事找你呢。”小蝶笑著說。
“找我?何事?”賈平安一頭霧水。
金如玉這個時候派人來找自己,究竟所為何事?
難道是因為昨晚沒喂飽她,要自己再去揍她一頓?
這當然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知道,如果沒有要緊事,她是不會這麽做的。
畢竟這裡是衙門,只有衙門的人主動去勾欄玩耍,沒有勾欄的人來衙門約炮的道理。
也幸虧自己剛好有事出來,若是讓小蝶到衙門裡找人,被同僚們知曉,那自己真就成了整個縣衙的笑話了,謝天謝地。
“不知,隻說務必找到你,有要緊事要跟你商議。”小蝶搖頭道。
“哦,那就快點走吧,別讓金老板等急了。”賈平安說完,抬腿就走。
反正去花家也順路的,到裡面喝杯茶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再說,這時候也快到中午了,乾脆在裡面蹭個飯也不錯的。
到了勾欄,他便直奔後院金如玉的臥房,敲門而入後,見金如玉正在看書,心裡不由得一陣喜歡。
女人的容貌是先天決定的,但氣質卻是後天培養而成,知性女子個個氣質高雅,而不愛讀書的女子, 縱然貌若天仙,也無法養成優雅而又獨特的氣質,只能充當花瓶而已。
非常值得慶幸,現在自家後花園裡的兩朵鮮花,居然都是知性女子,一個是清純的白蓮,一個如高貴的牡丹,交相輝映,自己可真是有福了啊!
“賈郎,你來啦?”金如玉見賈平安進來,立即放下手裡的書,站了起來,笑顏如花。
“嗯,聽說你有要事找我商量,立馬就過來了。”賈平安點點頭說。
“坐下說吧。”金如玉素手搭在賈平安的肩膀上,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隨後又道:“查案碰壁了吧?其實王木匠根本就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
“你怎麽知道?”賈平安一臉錯愕。
自己剛剛偵查確定的事情,除了自己和李縣令再無第三人知曉,可她卻已經知道,莫非她是神仙不成?
“別問我怎麽知道。”金如玉笑笑道,“我還知道趙氏也死扛著不招,其實她最清楚真凶是誰,當然,我現在也已經知道了。”
“啊?”賈平安跳了起來,一把抓住金如玉的香肩,急道:“那你快點說,真凶究竟是誰?”
他著實被驚到了,自己正為查不出真凶而苦惱,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女流之輩居然查到了真凶。
若是別人現在跟他這樣說,他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只會當作一句玩笑話。
但出自金如玉之口,那就不一樣了,畢竟她是自己後花園裡的花,一個對自己情意綿綿的女人,因此是不會騙自己的。
“賈郎,你別急嘛,都弄疼妾身了呀。”金如玉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