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聞訊,第一時間前往石橋巷。
走到白雲武館大門口,裡面異常安靜。
以往這個時候,天剛剛亮,徐林就會出來掃大門,哪怕他突破到煉肉境之後,依舊風雨無阻。
一些比較勤奮的學徒,也會早早地起床練起樁功,磨皮。
他們揮灑汗水,呼呼喝喝的聲音從未停止過。
周青面色微沉,來到大門前,一推閉合的大門,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砰砰砰!
周青用力地敲門。
“誰啊?”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才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
是徐林!
“徐林,是我!周青。”周青連忙道。
“吱呀!”
大門緩緩開啟,門縫後面露出徐林蒼白的面孔,眼角有些微微發青,赫然是中毒初愈,氣血大損的模樣。
周青抓住徐林的手腕。
哪怕他剛剛學習醫術不久,也能感受到徐林脈象的虛浮無力。
“怎麽搞的?為什麽會這樣?”
“阿青,先進來吧。”徐林有氣無力的拉開了大門。
周青走了進去,只見院子裡空無一人。
“學徒們都回家休養去了,死了好幾個人,唉......”
徐林歎息一聲。
“三師兄在後院,五師兄去衙門了。邊走邊說吧。”
徐林往後院走去。
周青跟了上去。
“就在前天,學徒們跟往常一樣用毒水泡手。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人雙手潰爛,血流不止。
緊接著,中毒的人越來越多,場面直接失控了。
兩位師兄給他們喂了武館秘製的解毒藥物,還是沒有救回來。
當天晚上,除了兩位師兄,我跟其他幾位破了肉關的武者也都中毒了。
這兩天上吐下瀉,去了半條命。
學徒們基本上都回家養病了,沒人敢來武館。”
“有人投毒?!”周青感覺有些荒謬。
白雲武館乃是玩毒的行家,就算有人下了毒,應該也能解毒才是。
尤其是武館裡面還有三師兄馬文淳和五師兄何仲冬,兩名煉筋武者坐鎮。
竟然連普通學徒中的毒都解不了。
說明下毒之人的手法高明,而且所用之毒非常罕見。
但凡罕見之毒,大都珍貴,難以配製。
說的難聽一點,學徒都未必有這些毒值錢。
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覺毒倒煉肉境武者的毒,更為珍貴。
就像周青之前能憑借赤焰的蜈蚣毒,以及紫火飛蟻的蟻王毒,放倒煉肉境武者,但那是在戰鬥中。
正常情況下,若是將這些毒素下在飲食中,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能把五顏六色,泛著異味的食物吃下去。
目前周青的手裡,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毒倒煉肉境武者的毒劑,只有七蟲七花膏。
不過得用大量的水稀釋,才能無色無味。
只是天下毒藥千奇百怪,能達到這個效果的,遠不止七蟲七花膏。
“後院的井水調查過了嗎?”
周青問道。
徐林皺眉道:“三師兄查過了,沒有投毒的跡象。
給武館送菜的兩個菜農已經被衙門控制起來了。
不過那兩人也經常給其他武館送菜,應該沒有膽子做出這種事情來。”
周青面露沉吟之色。
“有沒有可能是別家武館見師父不在,故意下毒,想砸了武館的招牌。
要麽就是尋仇的,跟武館有仇,跟師父有仇!”
“六大武館同氣連枝,就算偶有分歧,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的。”徐林搖了搖頭。
“魏師遲早會回來,其他武館應該不會這麽喪心病狂的。咱們報復回去,他們也受不了。”
“這麽說來,尋仇的可能性比較大了。”周青點點頭。
“三師兄和五師兄他們好像知道些什麽。”徐林小聲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後院。
“我去看看三師兄。”
周青穿過天井所在的院子,來到西廂房。
“咳咳!”透過窗戶的縫隙,溢散出濃濃的藥草味道,以及一陣古怪的臭味,房間裡不時地還傳出幾聲咳嗽。
“咄咄。”
周青輕輕敲門。
“進來。”房間裡傳來馬文淳的聲音。
周青推門而入。
“六師弟回來了,坐吧。”馬文淳靠坐在床榻上,不時地捂著嘴咳嗽,臉色不僅蒼白,還隱隱有黑氣浮現。
周青面露驚色:“三師兄,你不是沒中毒嗎?怎麽會搞成這樣?”
“武館裡所有人都中了毒,對外界自然不能說真話,否則白雲武館的名聲可就臭了。”
馬文淳有氣無力。
“我和仲冬已經易筋,恢復得比較快。只不過我早年受了重傷,一直沒有痊愈,如今毒素誘發了舊疾,才會搞成這個樣子。”
說著,馬文淳掀開了中衣。
他的胸膛處露出了一道猙獰發黑的疤痕,從左胸一直延伸到右腰。
明明早就結痂愈合的傷口,此刻上面卻出現了密密麻麻,針眼大小的孔洞,不斷有黑色的膿液滲出,味道惡臭難聞,還伴隨著一股明顯的熱力。
“這是......”周青眼神一變。
“師父出身於九華郡的五毒門,當年楊洪背叛師父,能順利盜走白雲一脈的至寶,是因為有門中一位穆人傑師叔做內應。
楊洪雖然伏誅,但是穆人傑及其門下幾位弟子,卻是僥幸脫逃。
我身上這道疤,便是穆人傑之子穆淵盜取的門中神兵所傷。
若非當時我身上有師父送的天蠶內甲, 如今早就不在了。
師父為了承擔丟失寶物的罪責,立誓追回寶物,否則永不回宗門。
這麽多年過去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正好誘發我的舊傷,不會有其他人了!”
馬文淳握緊了拳頭,滿臉恨色。
周青聞言,臉色一陣變幻。
魏勝不在,來了個換血境的大敵。
這真是要了命了。
那個穆淵早年就能憑借神兵重傷馬文淳,現在不說已經突破換血境了,起碼也是個煉骨境武師吧。
“那現在該怎麽辦?”周青眉頭緊皺。
“我已經給師父去信了,只不過師父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穆人傑雖然跟師父嫌隙頗深,但行事風格還算磊落,不至於對我們這些後輩下毒,否則我們也活不了。
下毒的應該是穆淵,當年他被我斬去一臂,再無突破換血境的可能,所以恨我入骨。
你才入門不久,穆淵與你並無仇怨,他應該不會對你下手。
不過周師弟你最好還是留在縣城,暫時不要回鎮上。
穆淵再猖狂,也不敢去縣城作亂。咳咳咳......”
馬文淳面色凝重,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他的神情頓時萎靡了許多,引發了一陣劇烈地咳嗽。
“馬師兄,別說話了。”
周青上前,將一絲青木真氣注入馬文淳的胸口,幫他舒緩氣息。
然而,真氣一入馬文淳的體內,便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文淳的傷勢比外表看起來還要嚴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