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按照佘全義的提醒,去買了口罩和面罩,不過他並沒有買避毒的藥物。
因為青絲蠱的避毒效果勝過大多數藥物。
青絲蠱解不了的毒,就算藥物能解,他也買不起。
買完口罩和面罩之後,周青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長樂巷西邊的一家鐵匠鋪。
還沒走進鋪子,便聽到裡面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進了何記鐵匠鋪的大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一老一少兩個漢子正打著赤膊,站在爐子前對著一把刀坯進行捶打。
年輕的漢子見周青進門,衝他點了點頭,便繼續專注於手中的事情。
周青倒也不急,就站在一邊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刀坯鍛造結束,年輕的漢子用毛巾擦了擦汗濕的頭臉,從櫃台後面取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周青。
“阿青,這是我按照你的要求做的。經過反覆測試,有效射程大概在二十步。做得不好,你多擔待。”
“多謝何兄了。”周青抱拳一禮,接著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子,塞到了漢子的手裡。
漢子輕輕顛了顛,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阿青,以後有類似的活還可以找我,做不好不收你錢。”
“一定。何兄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周青將布包收好。
“慢走。”漢子將周青送出門。
......
周青回到家,剛進院子,便聽到主屋裡傳來機杼之聲。
是阿婆在繅絲。
周青打開蠶房,從懷中取出布包。
只見布包裡躺著一個約莫七八寸長的銅管,一小塊銅片,以及三枚差不多長的鐵簇,箭頭之下有一小缺槽。
周青將鐵簇裝進銅管裡,壓緊銅管裡面的彈簧,用銅片卡住缺槽。
接著,他將銅管綁在左手手腕處,手臂自然垂下,衣袖頓時將銅管完全遮住。
嗖!
周青猛然伸出左手,中指往後一捏銅片,一枚鐵簇便激射而出。
咄!
鐵簇擊中七八米外的木窗,小半箭頭扎進木頭裡面。
周青走上前去,重新裝好鐵簇,又連射了好幾下。
“速度尚可,威力一般,不過也夠用了。”
周青暗暗點頭。
這是他花了一錢銀子托何記鐵匠鋪定做的簡易袖箭。
說起來,那漢子還是周青在武館認識的,只不過他練了三個月沒有破關,便放棄了,回家繼承鐵匠鋪去了。
由於周青名聲不錯,兩人一來二去也算是熟人,所以便接受了周青的委托,做了這袖箭。
其實鎮上還有一個神兵鋪,能鍛造各種精良的兵器,自然也包括這袖箭。
不過周青可沒有那麽多錢。
何記鐵匠鋪做的這袖箭算是物美價廉了。
周青也不需要這袖箭能對敵人造成多大傷害,只要能擦破皮就夠了。
除非到了煉筋,否則武者除了專門修煉的身體部位,其他部位的防禦力還是比正常人強不了多少的。
周青將袖箭收好,來到靠牆的角落,從一個木櫃裡底下取出一個陶土罐子,把三枚鐵簇放進陶土罐子裡面的毒液中浸泡。
撒石灰畢竟是下三濫的招數,而且攻擊范圍有限,除非迷了眼睛,否則殺傷力很弱。
至於撒毒粉,周青還沒這個資本。
周青突破煉皮境之後,除了力量大增以外,他的反應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除非粗心大意,否則就算有人近距離撒石灰,他大概率也能反應過來。
他不認為其他煉皮境武者會比他差。
白雲掌法淬毒之前,在同層次的武學中並不強。
袖箭用來陰人可比石灰高級多了。
武者畢竟是肉體凡胎,中了毒不說直接被放倒,身體麻痹,反應變慢。
當然,一切都只是多個保險而已。
能安穩修煉的話,他不想跟任何人起衝突。
......
......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傍晚。
周青背著籮筐走到黑風山山腳下,進入采桑村。
佘全義背著長弓,腰挎布包,站在村口的位置等待著周青。
兩人遠遠見到,只是衝著對方點了點頭,接著便一前一後上了山。
等走到半山腰,前方漸漸出現了霧氣和明黃色的瘴氣。
明明來時天光大亮,此刻的密林之中卻越發幽暗,仿佛太陽即將下山。
兩人在霧氣邊緣會合後,佘全義從懷中掏出一張不知道是什麽皮製作的地圖。
見此情形,周青十分自覺地抬頭仰望樹冠處的風景。
“阿青,沒關系的,一起看吧。萬一待會兒迷路走散了,你得記得路才能走出來。”
佘全義對周青的做法很有好感,將地圖湊了過來。
“多謝。”周青定睛望去。
只見眼前是一張比較粗糙的手繪地圖,其中有七處位置都用鮮紅的顏料畫了個圓圈。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危險區域,絕對不能靠近,等下你一定要緊跟著我。”
佘全義指著地圖上的幾處地點,神情肅然。
“明白了,進山之後,一切都聽你的。”周青點點頭。
隨著青絲蠱不斷成長,他的毒素抗性越來越強,並且突破皮關之後,他進山測試過了。
之前他只能在瘴氣中待上半刻鍾,而現在能待夠兩刻鍾都不會出現明顯的不適。
“走吧。”佘全義收好地圖,蒙上面罩和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抬腳走進了霧氣之中。
周青緊隨其後。
佘全義在能見度較低的霧氣之中七拐八拐,不一會兒,霧氣迅速淡了下來。
而映入周青眼簾的,竟然是一處亂葬崗,周圍還有著大片的柳樹。
此時,陣陣山風吹過,草木隨風搖曳,發出如同浪潮一般的‘沙沙’聲,聽得周青心底發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佘大叔,我們快走吧。”周青感覺這裡有些陰森。
“等等。”佘全義解下腰間的布包,竟然從裡面掏出了一大疊的紙錢。
“阿青,來幫我散出去。”
佘全義將一疊紙錢遞給了周青,接著往亂葬崗上揮撒紙錢。
他一邊撒錢,嘴裡還一邊念叨著:“無意冒犯,勿要見怪。無意冒犯,勿要見怪......”
撒完紙錢後,佘全義拉著周青的手,往前方霧氣重新匯聚的地方拔腿就跑。
沙沙...
沙沙...
兩人離去之後,亂葬崗的山風越來越大,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卷起了灑落在地的紙錢。
......
穿過霧氣的范圍,附近漸漸出現了明黃色的瘴氣。
佘全義又繞了幾圈,很快,一階階通往山上的台階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找到了!應該就是這裡了!”
佘全義松了口氣,指著石階道。
“阿青,這上面應該就是酒仙廟了,咱們快點上去,爭取早點下山。”
說著,佘全義便快步上了台階。
周青也緊跟了上去。
“咳咳!”稀薄的瘴氣不時地飄過來幾縷,佘全義捂著口鼻,發出了難受的咳嗽聲。
等爬完幾百級台階,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破爛不堪的廟宇。
大門的匾額上面,只能依稀看到一個“酒”字。
“先進廟上香。”佘全義從布包裡取出線香,將斷掉的線香剔除,取出三根一樣長短的線香,點燃後交給了周青。
“我太爺爺告訴我,遇到鬼神之說,一定要敬而遠之,千萬不要冒犯。”
說著,佘全義又點燃三根線香,雙手握住線香,舉到眉心的位置,緩緩走進了廟中。
周青有樣學樣,雖然心中不信,但態度很端正。
進入酒仙廟中,只見四下門窗早已腐朽,神像破損落灰,青銅香爐早已鏽跡斑駁。
“後輩佘全義途經此地,敬拜酒仙大元帥,請酒仙大元帥庇佑。”佘全義恭敬地上香。
“後輩周青途經此地,敬拜酒仙大元帥,請酒仙大元帥庇佑。”周青也學起了佘全義上香。
此時,嫋娜的煙雲緩緩升起,朝著神像的面部飄去。
周青剛剛上完香退後幾步,忽然感覺到一陣陰風吹拂而過,後脖頸一涼。
“噗!!”青絲蠱示警,讓他看後面。
周青猛地回頭。
大門左邊的窗戶上,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兩邊臉頰抹著詭異的腮紅。
目光交匯之時,周青的心中響起滲人的笑聲。
突然,門口那人往大門右邊跑去,薄如紙片的側身隨之顯露。
紙人?!
周青瞳孔陡然放大,心臟的跳動仿佛都漏了一拍。
下一秒,他心中響起的笑聲變成慘叫。
紙人自燃,轉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