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這邊贏了比賽，慣例還是韓地白請吃飯，不出意外的話就還是[凌氏燒烤]。

　　因為還是春節期間，店裡人不是很多，李灝他們跟著韓地白走進[凌氏燒烤]的時候，凌渡正在櫃台後盤帳。

　　“來了?還是老樣子嗎，我都提前備好了！”

　　韓地白提前打過招呼，凌渡早早就準備著。

　　“吃什麽都行，凌老板說了算！”韓地白心情不錯。

　　“那你們先坐，過年他們都休假了，現在店裡就我一個人，可能會有點慢啊，你們先喝著！”

　　“那我去幫你！”韓地白說著就要往後廚走去。

　　“別別別別，你得看著你這些小子，別一會兒喝多了把我地兒給砸了！”

　　凌渡邊說邊把韓地白按在凳子上，大家都哄笑了起來。

　　“韓主任，我去幫凌渡老師吧，我反正不喝！”李灝主動站了起來。

　　“不用，誰也不用！”凌渡擺擺手。

　　“去吧去吧，就讓他幫你吧，你一個人怎麽行！”韓地白把李灝推到了凌渡邊上。

　　“灝子，好好學學，等會兒我要吃你烤的！”

　　廖子彥邊說邊噗呲拉開了手裡的啤酒罐。

　　李灝跟著凌渡來到了後廚，兩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凌渡老師，我應該幫你幹什麽?”李灝先開口。

　　“把那邊蔬菜串起來會嗎?”凌渡朝桌上指了指。

　　“會，我在家經常幫我媽媽乾，她在小學門口賣小吃的！”李灝開始洗手戴手套。

　　“我記得你不是說你媽媽在體育館做保潔嗎?不會當時真是騙我的吧！”凌渡主動說起了八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不不，凌渡老師，那個時候我媽媽確實是體育館保潔，我沒說謊！”

　　李灝著急的解釋著。

　　“哈哈哈哈哈，沒事，你不用著急！”

　　“凌渡老師，沒想到你都還記得，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會記得！”

　　凌渡邊翻動著爐子上的肉串，邊仰頭舒了一口氣，怎麽會忘呢。

　　“本來是不記得了，是看到你，就又想起來了！”

　　“凌渡老師，我其實上次就有個問題想問你！”李灝試探性的說著，不敢直接說出問題是什麽！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沒有再打球，而是在這裡賣燒烤?”

　　凌渡說著，回頭朝看向他的李灝笑了笑，李灝點點頭！

　　“其實也沒有為什麽，有些事情本來很喜歡，但是突然有一天可能就會不喜歡了！人生嘛，總要試試不同的活法才會完美吧，就像這烤串，這面熟了，就得翻個面烤，這樣才會好吃。”

　　凌渡說著將烤串翻了個面，往上面撒著辣椒粉和白糖。

　　“那你是不喜歡籃球了嗎?”李灝認真的問道。

　　凌渡一時答不上來，他剛才對李灝說的話，與其說是跟李灝解釋自己為什麽沒再打籃球，不如說他是在說服現在的自己安心賣燒烤。

　　但是李灝聽進去了，他的問題讓凌渡開始猶豫。

　　“籃球永遠都有人喜歡！”凌渡答非所問。

　　“對，我就很喜歡，廖子彥、何淼，我們都喜歡！”

　　“那凌渡老師，你喜歡賣燒烤嗎?”

　　李灝上次自己上網搜到了一些當年的新聞，他其實能夠猜到一些凌渡不再打球的原因，所以他怕凌渡不高興，就不再問籃球的事情。

　　“喜歡啊，賣燒烤是我現在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就像你們每天都要練球一樣！”凌渡頭也不抬的回答。

　　“一輩子都會喜歡嗎?”李灝追問。

　　“可能吧，也許突然有一天我又不喜歡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凌渡每次說完言不由衷的話的時候，都會用笑聲來掩蓋自己的情緒。

　　“凌渡老師，我小時候看你打球，我覺得你會是一輩子都要打籃球的人，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你在這烤肉串！”

　　李灝見凌渡不排斥提起當年的事情，所以說著說著也打開了心扉，說出了心裡話。

　　凌渡聽李灝說完，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後又迅速恢復正常。

　　“李灝，其實不要說你這麽認為過，那個時候的我自己，也覺得我這一輩子離不開籃球。我甚至還覺得離了籃球我可能會死，但是你看現在，我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嗎！”

　　凌渡邊說邊將烤好的肉放在一旁的大盤子裡。

　　“但是你不打籃球了很可惜啊！”李灝停下手裡的工作，真誠的看著凌渡。

　　“那不是有你們在打嗎?我聽你們韓老師說，你們三個天賦都很好，他打算好好培養你們的！”

　　“凌渡老師，那你會來……”

　　“這肉好了，你給他們送出去吧！”凌渡打斷了李灝要說的話。

　　“好！”李灝端著兩大盤子肉串出了後廚。

　　凌渡泄了一口氣，雙手撐在面前的灶台上，滿目的疲憊。

　　李灝的單純和熱情，讓凌渡又想起曾經熱血認真的自己，那個確確實實離了籃球活不下去的自己。

　　他能猜到李灝剛才沒說完的話是什麽，他不想讓他說出來就是怕自己會答應，他拒絕過韓地白無數次，但是直覺告訴他，他拒絕不了眼前的李灝。

　　八年前的李灝，是最後一個目送著凌渡走出體育館的人，從那以後凌渡就再也沒踏上過賽場，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李灝是唯一一個看著凌渡退場的觀眾。

　　凌渡不得不承認，李灝的出現打亂了他已經逐漸平複的內心，那死水一樣的過去，又泛起了漣漪。

　　外面的年輕人們吃的很開心， 韓地白讓李灝和廖子彥他們坐在一起吃著，自己拿著空盤子走進了後廚。

　　“老韓，你來幹什麽，你吃你的！”凌渡見韓地白進來，趕緊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我吃不了多少，代謝差了，比不了年輕人！”韓地白說著坐下來開始幫忙串串。

　　“我也是，現在晚上都不怎麽敢吃東西！”凌渡說著拍了拍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你這有點誇張了，那以前可是八塊腹肌啊！”韓地白說著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老凌，該運動運動了！”

　　“動不了，現在爬樓梯都喘！”凌渡知道韓地白想說什麽，所以先開口拒絕。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吧?剛才你跟李灝在裡面是不是也聊了，我看那小子出去心不在焉的！”

　　“你也知道我不會同意的，所以還是不要提了！”凌渡態度堅決。

　　“老凌，他們三個天賦真的很好，我想讓他們出成績！但是你知道的，我有傷病，親自上陣上不了，而且我跟你比，我本身也差得多。”

　　韓地白態度懇切的說著，他是真的很希望凌渡能夠答應。

　　“況且李灝那小子你們是有緣分的，他今天能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那肯定就是老天爺的安排！”

　　凌渡聽韓地白不停的說著，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老韓，我不是不願意，我是怕了，我怕外面的那些年輕人，有一天也再走我的路，我怕看見那樣的他們。”

　　“凌渡，所以他們需要我們來開路！我們如果不站出來，他們就可能在這條路上再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