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三年,也就是1934年。
初春的清晨,民國首都金陵城也有了些許新氣象
漢中門大街238號,一棟中西結合的三層住宅樓裡,住在203的李明遠此時站在窗邊,謹慎地用手指揭起窗簾,暗中觀察附近的情況。
他觀察得很細致,街道上已經開始有熙熙攘攘的行人,對面的雜貨店已經開門,門口打掃衛生的老板神情、衣著沒有變化。
雜貨店周圍店鋪的人員和開門時間依舊如此,雜貨店樓上的窗簾還是打開的;
自己這邊樓下賣包子的小攤正在吆喝,賣報的老板還是那個老頭,賣烤紅薯的還是自己201的鄰居……
沒有打開窗簾的打算,李明遠的房子永遠是見不得光的.
就像他的身份一樣。
接著他又透過貓眼觀察對門的情況,對門正在傳來激烈的吵架聲。
是不和睦的一對新婚夫婦,大清早吵架是他們的慣例。
李明遠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一切沒都沒有變化。
接著李明遠又開始布置自己的床單,做了幾個隱蔽的標記;
在臥室地門上做標記,抽屜做標記……
窗台上撒上一層均勻的細沙,打開木製衣櫃。
將一根頭髮夾在中間的衣服裡,以確保不被人一眼發現。
然後他又將桌子上的筆記本和用了半截的鉛筆收入空間裡,換上備用的筆記本和用了一點點的鉛筆。
再把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順便在門前的一小塊地毯上均勻地撒上一點點香灰。
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如果放多了,不知情的人先踩地毯,再踩在地板上會形成一個明顯地腳印,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接著他又……
做好這一切,李明遠站在鏡子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一天中難得的放松時刻,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即便面對鏡中的自己,他也不想多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他的相貌普普通通,不醜但也絕對算不上帥,屬於放在人群中看一眼沒印象的那種。
沒有近視的他戴上一副金絲眼鏡,配上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多了些文弱書生氣。
李明遠身高170,從空間中選出一件土黃色的立領呢子大衣,大衣裡邊穿著一身得體的棕黃色西裝,再選出配套的圓頂禮帽戴上。
打量幾眼,確定儀容儀表正常後,李明遠小心地跨過門前的地毯。
在關門的時候順便夾上一根透明的魚線,需要夾在上方的門縫處,因為開門時,眼神會下意識地看向鑰匙孔和下半部分。
清晨,李明遠行走漢中門大街上,不時緊一緊衣服。
柳樹枝上生出嫩芽,宣告春天的到來,顯露出勃勃生機。但春天的早晨,寒風依舊刺骨,讓人感受到冬天的余威。
去年長城、天津、上海等多處發生戰鬥、實彈演習或者小摩擦,今年日本人看似收起了獠牙,少了些張牙舞爪,但那只是因為他們在消化東北那塊肥沃的黑土地。
街上一片生機勃勃的氣象,仿佛戰爭還很遠,但平靜的表面下,各方早已厲兵秣馬,暗處的交手從未停止……變得更加殘酷隱蔽。
日本人侵佔東北已經三年,盤踞在肥沃的黑土地上虎視眈眈,由華爾街引起的經濟危機不僅席卷了歐洲,也波及了中國,國際局勢也在不斷惡化,戰爭的陰雲……
李明遠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逐漸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間諜、特務。
來到這個艱難的年代,擁有一顆紅心的李明遠,也想出一份綿薄之力。
目前最重要是找到組織。
還有保證自身安全。
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月,他發現自己的金手指不是什麽屌炸天的系統。
除了自己的身體素質、視力、聽力都得到了增強外,還有一處隨身攜帶的空間,不大,和自己前世貸款買的郊區房子一樣大,大概300立方米。
順手從衣衫襤褸的小報童手上買一份最新的《新中華報》,李明遠邊走邊看,眼神的余光時刻收集四面八方的信息。
《新中華報》是民營報紙,有人敢寫,他們就敢發,很多有志之士和進步先鋒都會發一些文章在這裡發表。
李明遠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預計最近幾年我國的經濟危機還會持續下去,加上白銀的流失,貨幣可能出現崩盤……”
“歐洲的天空布滿了戰爭的陰雲, 新的軍備競賽正在開始,各國都在擴大軍隊……預計民國二十四年(1936年)可能會爆發世界大戰。”
“中央軍在長江流域集結,打算展開對紅色新一輪的內戰……”
“福建方向十九路軍……”
“少帥不……,校長……,大大消耗我國有生力量,應該立刻停止內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視線放在最後一篇文章上,文章署名鄭浩然,李明遠知道這個作者可能要遭殃了,說不定黨務調查處的特務們已經在抓捕他的路上了。
“唉!”李明遠歎了口氣,有些擔憂,“時間不多了啊,還有……三年!”
他很想做點什麽,但是現在,先填飽肚子。
走過漢中門,李明遠在一家面攤停了下來,要了碗陽春面。
面很好吃,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面攤街對面二樓的一處陽台上,那盆不起眼的仙人掌四季常綠。
綠色就是沒有信號,等綠色的植物被鮮花代替,就代表死信箱有消息。
紅色鮮花除外,紅色代表危險,停止接頭,防止暴露。
李明遠無奈地歎口氣,方法很好,不容易識破,可卻他媽是日本特高課約定的。
真是操蛋,怎麽穿越了這麽個身份,一個月前李明遠剛過來的時候簡直懷疑人生。
他李明遠——黨務調查處特務(中統前身)——竟然是被日本特高課本部安插的間諜。
氣憤地砸了下桌子,李明遠起身前往黨務調查處的辦事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