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惱了還是假惱了?”

　　“自然是假的了。”山人和汪長武趁著宵禁還沒開始之前，回到了山人的宅子。

　　山人讓家仆做了些吃食，又拿出窖藏的好酒，繼續與汪長武對飲。

　　山人挑了一塊醉香鴨塞進嘴裡道:“能遇到公子，是你我之福。宅心仁厚雖然有弊，但卻能讓人死心塌地追隨。更何況之前的種種你我都看得清楚，就算他日。。”似乎想起了往日的不愉快，山人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就算他日我為公子引頸之時，那也是心甘情願的，好過當初被人利用出賣。”

　　汪長武點點頭道:“公子見你憤然離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得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山人擺擺手:“公子才十四歲，就算今時今日想不明白，他日總會想明白的。這件事就這樣了，謝大寶不殺，以後朝廷上若是有人做文章，也不過是攻訐公子私德有失去。”

　　說到這，山人略微有些遺憾的歎了一口氣道:“公子出身天統司，若是日後想要入朝發聲，這身份本身便有難度。再被人抓了小辮子就是難上加難。可惜公子不願考取功名也不願從軍，這倒是個難題。”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又不是神仙。”

　　“明日的雜志就要將活字印刷術公開了，這可是個大事。”

　　“換做我，我才不公開呢。”汪長武撇撇嘴:“也不知道公子用了什麽法子，那三個沽名釣譽的老東西一人出了一個方子，明日的雜志倒是有一半的篇幅，是讚揚那三個老東西的。”

　　山人平日裡不跟進雜志的進度和內容，聽汪長武這麽一說，就連山人都覺得有些費解。

　　“我自認對朝堂對人心有些認知，但是公子有些所作所為，我也無法完全理解。”山人搖頭自嘲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我啊，就做好幕後的事吧。”

　　第二日一早，天香院指定的軒和記總店門前便排起了長龍。

　　她們都是為了香水而來。

　　若是從旁邊酒樓樓上望去，從西向東的隊伍一直排出了五裡地。

　　倒不是說排隊的人有那麽多，而是今早排隊的人都是家財萬貫位高權重的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出行，馬車家仆管家丫鬟就得帶十幾個，這些人的排場和鎮陣仗本身就大，光是豪華寬體的馬車，一家都要七八輛。

　　有幾家平日裡關系好的，便會相約三三兩兩一起來排隊，有關系不好的，車隊與車隊之間恨不得相隔出二裡地。

　　此次首賣會由葉童親自策劃，每一個預約成功來排隊購買的夫人小姐，都是金陵城有頭有臉有地位的上流人士。

　　這些人被葉童灌輸的思想就是，用了香水才能彰顯我富貴高檔的身份，預約香水首賣會的成功，是香水對我身份的認可和肯定。

　　香水早已經由天香院五美展示了許久，再加上這半個多月雜志上鋪天蓋地的宣傳，所以才有了這次首賣會的超級火爆。

　　上一世葉童就是洗腦營銷的專家，被他騙的被他洗腦的男女老少數不勝數。

　　想在這個時代給一件商品打上奢侈品高逼格的標簽，簡直易如反掌。

　　為了彰顯各位夫人小姐尊貴的身份，葉童派出了之前悄悄培訓的‘顧問’——一支足足由二百名樣貌身形端正的年輕女子組成的隊伍，專門服務於這些達官顯貴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

　　她們采用統一的話術，穿著統一的樣式新穎的白色短袖上衣，下身是黑色的一步裙，這種樣式簡潔新穎又大方得體的衣服出現在夫人小姐們的身旁，一瞬間的熱度差點超過了香水。

　　許多小姐掀開簾子，迫不及待的追問這些年輕女孩衣服在哪裡做的。

　　這些女孩子都是葉童讓汪長武出面精挑細選出來的。

　　主打的不是漂亮而是年輕皮膚好，培訓過後更是溫婉可人有問必答。

　　這個時代不比後世，這些女孩子本身就出身貧苦，有了這麽好的工作，個個都使出吃奶的勁學習待人接物和香水相關的專業知識。

　　這些女孩的普通樣貌更能映襯出夫人小姐們的美麗，讓她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葉公子真是厲害，換做是我張羅這麽龐大的場面，恐怕也得手忙腳亂的。你看看現在，這隊伍都排出五裡地，太陽都爬這麽高了，這些夫人小姐卻沒一個不高興的。”

　　開始的時候，王媽媽還擔心將開售的時辰定在巳時正，會引起夫人小姐們的不高興，現在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這些經過半個月培訓出來的‘顧問’，將夫人小姐們哄得就差忘了是來買香水的了。

　　“媽媽是多慮了。”除了小青，天香院四美都陪著老鴇子坐在豪華寬體馬車裡，喝著茶水聊著天。

　　香蓮將那一瓶裝在玻璃瓶裡的香水拿出來，打開軟木塞子塗抹了一些在手背上，閉著眼睛貪婪的嗅了嗅道:“說實話，第一次與這些培訓完的‘美容顧問’聊天，奴家都不知道居然聊了兩個時辰。”

　　“是啊，奴家也有同感。”頭牌聞香姑娘平日裡不爭不搶，恬淡的性子與香蓮和其他姑娘的關系都很好，她捂著嘴笑道:“那天我一直跟那姑娘聊到酉時還感覺意猶未盡， 這些姑娘聊些別的不行，但是聊女人家的心事和養顏護膚，奴家可是真心的佩服。”

　　她的手中也拿著一瓶香水，裝在湖藍色玻璃瓶裡，沐浴在晨光中，折射出迷幻般的華光。

　　“公子大才，海藍之謎，光是聽這顏色的名稱，便讓人著迷啊！”聞香姑娘笑眯眯的瞧著香蓮道:“香蓮的‘白月光’倒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來是公子悄悄給香蓮說了其中的含義了。”

　　“公子說送給姐姐的藍色香水瓶，取名海藍之謎是因為姐姐性子恬淡，像海洋般溫柔寬廣包容千溪萬河。”

　　香蓮有些羞澀的說道:“公子說白月光象征高潔純真，香蓮得公子謬讚，心中卻是歡喜。不知如夢姐姐的鮮紅色，公子做的何種解釋?”

　　“熱情似火，翱翔九天之鳳。”花魁如夢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龐美的讓人窒息，深邃的眉眼中飽含著讓人沉迷的神光。

　　她平日裡與香蓮明爭暗鬥，倒是與聞香相處融洽。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叫一山不容兩隻母老虎。

　　但是有了這香水作為磨合劑，兩個絕色頂級美女相處倒是比之前融洽了不少。

　　“公子這番形容的確是恰當。”香蓮讚道。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齊齊轉向‘跳槽’而來的花魁天雅。

　　“葉公子倒是沒忘了奴家。”天雅嫣紅的櫻桃小嘴一癟，拿出一隻黑色的玻璃瓶:“奴家卻不知為何公子會給奴家一個黑色的瓶子。”

　　真醜。

　　幾個漂亮女生瞪大眼睛，眼底那一抹幸災樂禍的神情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