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鬼!”
孟天罡暴怒,手中大刀一揮,血紅色的長發無風自動:“說!誰是那個該死的內鬼!咱砍了她!”
“大哥頭,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其實也能猜到的吧?”張樂清眼睛微眯,眼神中不見絲毫的柔和,只有危險的光:“我們的落腳地點只有幾個首領知道,大哥頭你肯定不是內鬼,我若是內鬼就不會專門指出來這事,坐等大軍圍困雲崆山就好,老四……牙妹她有這個腦子嗎?”
肉山女惡狠狠的看向張樂清,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笨、沒腦子。
“你是說……梁姨?!”孟天罡一臉的不敢置信,轉頭看向梁姨:“梁姨,你,你是內鬼?”
“……”
面對孟天罡不敢相信的疑問,梁姨沉默,眼神中的憂鬱更加濃厚,隨後深深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解脫的淡然,“沒錯,我確實是內鬼……”
“殺!”
被稱作牙妹的肉山半妖一聲咆哮,兩把門板大的厚背鋸齒砍刀如同巨鱷的大嘴一般,一左一右斜斜砍向梁姨。
“鐺、鐺”兩聲,鋸齒大刀被人蕩了開,是孟天罡。
“歐!大哥頭,梁姨是叛徒、內鬼!讓俺砍了她!”牙妹咆哮著,身上的肥肉如同波浪一般劇烈的抖動著,卻沒有繼續再動手,她在等孟天罡的吩咐,整個血眉盜,甚至整個天下,她只聽大哥頭孟天罡的話。
“牙妹,你先不要說話……”
孟天罡低聲說道,牙妹立刻安靜了下來,只是依舊目光不善的盯著梁姨。
“呦呦呦,我只是隨口那麽一說,沒想到梁姨你還真是內鬼啊!”張樂清突然說道,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捏給我閉嘴!”孟天罡扭頭對張樂清吼道。
張樂清不再陰陽怪氣,雙手微舉過頭頂表示服從,隨後走到一顆大樹旁,靠樹盤膝坐下,撚動著手裡的白色珠串,低聲誦念起佛經來。
眼見孟天罡已經在爆發的邊緣,樹林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發出聲音,那無疑是在挑戰孟天罡的忍耐度。
“梁姨,你是血眉盜的老人,當初母親出了意外,更是你義無反顧的支持咱做了大當家,你肯定不是內鬼!對不對?”孟天罡又上前兩步,幾乎要與梁姨面對面了,此時的他雙眼通紅,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乞求:“你這麽說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快說出來啊!咱一定相信你!”說到後面,聲音裡已經有了一絲哭腔。
在場眾人萬萬沒有想到,之前還是豪邁如硬派猛女一般的孟天罡,對梁姨的感情如此之深,眾目睽睽之下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梁姨歎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重新與孟天罡拉開了距離,臉上滿是愁苦:“我是潛伏在血眉盜的大內密探,當初計劃三年內完成任務,結果三年之後又三年,一轉眼就是十幾年過去了……,我也成了血眉盜的二當家,唉!”
米路:蛤?好熟悉的台詞!陳sir是你嗎?
孟天罡不敢置信的看著梁姨,渾身上下都是抑製不住的顫抖:“不可能!咱不相信……。梁姨你,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啪啪啪’
幾聲清脆的拍巴掌聲響起。
“嘖嘖嘖,真是感人,我都快忍不住落淚了,”拍掌說話的依然三當家張樂清,只是說著感動,臉上卻是輕佻的嬉笑:“所以說男人就是男人,哪怕平時表現的再像女人,終歸還是個男人,我若是你,剛才就一刀斬了梁思思那個女人,然後帶著姐妹們跑路了……”
“張、樂、清!”
孟天罡慢慢轉頭,怒視著張樂清,緩慢且充滿殺意的說道:“你,想死嗎?”
“呵呵呵”,張樂清低沉的笑了起來:“這出戲著實精彩,本來還想再繼續看下去的,但是時間已經到了……”
‘噗通。’
米路身後一個富家少爺昏倒在地上。
‘噗通噗通。’
身體摔倒在地上的聲音接連響起,如同被傳染了一般,場中的哪些學女、少爺紛紛昏倒在地上,就連米路的二姐和馮素也是如此。
‘咣當’
兵器落地。
哪些普通的血眉盜賊眾,也搖搖晃晃的栽倒在地上,就連那些護衛們也開始接連倒地。
米路隻覺得頭部開始發昏,四肢無力,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中毒了!
趁著還有意識,米路迅速從物品欄中拿出解毒藥劑,借著衣袖的掩飾,一口灌進了嘴裡。那是一個食指大小的透明小瓶,米路服用過後便直接憑空消失了。
解毒藥劑一下肚,便立刻開始發揮作用,原本異常的身體迅速恢復了正常,米路借機側躺在自家二姐的大腿上,緊閉的雙眼微微眯起一道小縫,偷偷的觀察場中的狀況。
此時樹林中依然站立的就只有血眉盜的四個當家的,其余的盡皆昏迷,還有一個假裝昏迷的米路。
“我自己調配的獨門迷藥——‘黃粱一夢’還請大當家的品鑒。”
“可惡!居然在這個時候……”孟天罡強行穩住搖搖欲墜的身軀,猛地一刀劈向張樂清:“給爺去死!”
“歐奧奧……”肉山半妖牙妹也從另一個方向對張樂清發動了攻擊。
“還真的是區別對待啊,”張樂清先側身躲過牙妹的鋸齒刀,“對梁思思就磨磨唧唧不肯動手,對我出刀倒是不帶一點猶豫……”向後一縱躲過孟天罡的斬擊,“真的讓人很心寒啊!”抬腿一個側鞭腿踢在牙妹的臉上,牙妹當場被踢飛了出去。
“所以我下藥這種事也是可以被理解的把?善哉善哉。”
被踢飛的牙妹摔倒在地,隨後晃了晃頭,試圖站起身來,但是在藥物的影響下,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只能躺在地上憤恨的看著張樂清,嘴裡發出如圖野獸一樣的低吼。
張樂清拿出自己的武器架住了孟天罡的長刀,“其實我挺煩你們這些人的,整天只會打打殺殺,一點都沒有追求藝術的心,”隨後又是一腳蹬在孟天罡的腹部,把這個高大的漢子踹了出去,“不過我並不介意,前提是不要妨礙我的藝術創作!”
孟天罡半跪在地上,張樂清的迷藥實在是詭異,此刻他在刀柄的支撐下才勉強沒有倒下,卻也沒有了起身再戰的力氣,聽到張樂清的言論更加憤怒:“呸!你那是什麽狗屁藝術?用年輕貌美男子的頭蓋骨研磨成佛珠?”
“所以說你們這些粗人根本就不懂藝術。”張樂清搖了搖頭,和善的微笑道:“不過沒關系,我不介意,須知人生苦短,無論是富貴貧賤強弱美醜,都將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腐朽,而我,把這些美少年的頭蓋骨打磨成珠子,讓他們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死去,身體最精華的部位被我製作成藝術品,與世長存!這是我能想到最大的慈悲,阿彌陀佛,真是善哉啊……”
“所以咱才這麽討厭你啊,你這個惡心的家夥!”孟天罡低吼道。
“我剛才就說了,沒關系,我不介意。”張樂清此刻面色愈加和善,向著孟天罡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白骨佛珠,“畢竟,很快你就會是其中的的一員了。”
“哦,對了,”張樂清突然仿佛想起來了什麽,“忘了說了,好叫你死個明白,從齊州一直到如今,所有的消息都是我泄露出去的,真正的內鬼其實是我……”
看著因震驚而睜大雙眼的孟天罡,張樂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就連老首領也是我暗中乾掉的!”
“你混蛋!該死!”
孟天罡咬著牙, 詭異的毒素另他筋骨無力,一身內力也運作不暢,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前方張樂清的人影也在眼中變得扭曲起來,但這不妨礙孟天罡怒視著張樂清。
“咱若今日僥幸不死,將來定然要你付出代價!不、死、不、休!”孟天罡嘶聲道,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今日他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你說的我自然相信,只是你沒有機會了……”張樂清說著,猛的向前,手中的降魔杵刺向了孟天罡的咽喉。
“噗”的一聲。
血光乍現。
孟天罡滿臉是血。
血是梁思思的。
她拚盡渾身力量,用身體擋住了張樂清這致命的一擊。
“梁,梁姨!”
孟天罡驚叫道。
“唉,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張樂清一臉的悲天憫人:“這種事不用搶的,早晚都是一樣的,畢竟今天我會把你們全都送下去,一個都不會少的,這就是我的慈悲啊,善哉。”
“咳……”梁思思咳出一大口血,平靜的看著張樂清:“我有些話想要在臨死前說給天罡,請給我一點時間,算我求你了……”
張樂清似笑非笑的看著梁思思,突然抽身後退,“有話就趕緊說吧,這是我對你們最後的慈悲。”
“梁姨!”孟天罡向前一撲,接住了倒下的梁思思,此時的孟天罡已經是滿臉淚痕。
張樂清慢慢度步到米路身前,好整以暇的輕聲說道:“看了這麽長時間的戲,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裝昏迷的小家夥?”